“不,”罗伊说,“别那样做,站着别动。”
戴维斯说:“等等,吉米。”然后对那男人说:“好吧,现在有两个方法我们可以选择,要么我们带这个男孩到镇上,以袭击政府官员的罪名指控他,那样的话,接下来几个月他将去帮大家修路,这样对他会大有好处。”
“不,”那女人叫喊着,“求求你,别这样。”女人怀中的婴儿大哭起来,啼哭声从她胸前传来,但她没有哄他停下来。
“或者,”戴维斯继续说,“你们现在就离开这儿,不要再惹什么麻烦,我让他跟你们走。”
戴维斯注意到那个女孩始终没有做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只是看到男孩摔倒在地时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要,”女人又说,“不,弗农,你别让他们带走里基……”
“好吧,”男人回答,“我们走,印第安人,放开他,他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里基,规矩些,否则我揍你这个笨蛋。”
戴维斯朝吉米点点头,吉米放开小伙子。
戴维斯说:“请听好,我们不会再来警告你们,如果再在切罗基族人的领地上发现你们,我们就要拘留你们,扣押你们的汽车,你们也许会在牢里待一阵子。”
小伙子来回移动双腿,搓揉着手臂。女人向他走过去,只听那男人说:“他没事。赶快收拾东西。”他转过头,板着脸盯着女孩说:“你也去,伊娃梅。”
戴维斯注视着这群人开始拆下油布。女孩的红色长发在正午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上前触摸它。他非常希望能再听到她的歌声,但此刻他不敢设想女孩还有心思唱歌。
戴维斯对罗伊说:“罗伊,派人把火灭了。一定要灭掉,埋好。这可是森林火灾易发地带。”
戴维斯住在切罗基族镇郊一处不太大的拖车式的活动房屋里。他曾经有一套正式房子,但几年前,妻子离开了他,跟着一个白人律师去了加特林堡,他就离开了那所房子,将它让给了一对年轻夫妇。
拖车房屋的空调很破旧,由于天气太热,长时间运行,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不过,除了在夏天特别炎热的夜晚,太阳落山之后屋子里还不算太难受。戴维斯脱下制服,随手将它挂在衣架上,然后横躺在床上。此时窗外夜幕降临,猫头鹰开始在树上聚集。戴维斯躺在床上,汗流浃背,等待气温下降。他闭着双e眼,在他的意识中再次出现女孩的歌声,和着空调运行发出的格嗒格嗒的声音:
“哦,当大火笼罩整个世界
我们将向何处?
我们将向何处?”
仅过了一周,他又见到了那个女孩。
戴维斯开车去韦恩斯维尔镇,将警队的一台老式计算机拿去修理,发现那个女孩在前面,穿过街道往前走,正好有半个街区远。他肯定是那个女孩,这片山区没人有她那样的头发,身上还穿着那条连衣裙。
交通堵塞,戴维斯开得很慢。当他快要接近时,女孩已经消失在街角。他叹了口气,做个鬼脸,觉得自己好傻,又继续开车前行。终于到达了计算机维修店,他已深信刚才所见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戴维斯将机子留在店里,穿过镇子往回开,他有意识地看了看镇里的车辆情况。他感到很吃惊,汽油供应不足,价格飞上了天,居然还有这么多汽车在路上行驶。政府正尽力维持这个国家,这些新的限制措施就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但是没几个拿这些规定当回事。
迎面开来一辆老式小型货车,车顶上用绳子固定着一张床垫,货车突然一个左转弯,戴维斯急忙踩刹车,嘴里咒骂着。警车的保险杠被撞弯了,这一天真他妈的。这时他又看见了那位红头发女孩,就在街对面,上了人行道。车后一些家伙不停按喇叭,戴维斯只得启动汽车,缓慢地开着,寻找一处能停车的地方。下一个街口有一处空地,他开过去停下,下了车,锁上车门。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想,他究竟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穿过街,他沿着人行道不停地看,却没有发现那女孩。他开始往回走,扫视街道两侧。这条街上大多是一些卖旧货的小店铺,或许都是过去繁荣时期残留下来的。当年韦恩斯维尔曾是一处繁忙的旅游胜地,但现在旅游业这个概念已经毫无意义了。他从几家铺子的窗子往里窥视,一无所获。
他顺着那条路走了几个街区,心想她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走这么远,于是便转身往回走,在一个街口停下,向十字路口四周观望,怀疑女孩大概已从哪条街走了。好一个印第安人,他心想,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白人小女孩,头发像森林大火一样醒目,却被你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