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哈根先生吗?”我试着问。
“是我。你们来看看玻璃,是吗?好,你们来的正是地方。”哈根清脆而带有纯正高地口音的话对于没有听惯的人来说很象是爱尔兰话。他有一张人们可以在老养路工和哲学家中发现的静穆而阴沉的脸。
“是的,”我说。“我们在度假。我们看见了你的广告牌。”
塞丽娜平常见到陌生人总能滔滔不绝,这会儿却什么也没有说。她正以一种我想是略带困惑的神情瞧着那扇目前已没有人影的窗子。
“你们从伦敦来,是吧、好,我说了,你们来的正是地方——而且也正是时候。在这个季节里,我妻子和我这么早通常是见不到多少人的。”
我笑出声来。“这是不是说我们可以买一些玻璃而不必用家产作抵押了呢?”
“现在看那儿,”哈根说,露出一种勉强的笑容。“我放弃了我在这种交易中可能有的任何有利之点。罗斯,我的妻子,说我的脑筋永远不会开窍。不过,还是让我们坐下来谈谈吧。”他指指碎石墙,接着又瞧瞧塞丽娜的整洁无暇的蓝裙子。“等一下,我从屋里拿一块毯子来。”哈根瘸着腿快速走进房子,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也许到这儿来的主意是不太高明,”我对塞丽娜耳语道,“不过你至少可以对这个人友好一点。我想这次也许能买到便宜货。”
“有点儿希望,”她的语调带有故意的粗俗。“即便是你也必定注意到他妻子穿的那件老式外衣了吧!他对陌生人是不会让步的。”
“那人是他妻子?”
“这还用说,那就是他妻子。”
“就算是吧.”我说,略感吃惊。“不管怎么样,对他客气些。我可不想搞得不愉快。”
塞丽娜哼了几声,不过当哈根再出来时,她还是淡漠地笑了笑,我也就略感放心了。真奇怪,一个人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而同时又天天盼她掉到火车下面碾死呢。
哈根在矮墙上面铺了一块格子花呢地毯,我们坐了下来,略有几分从都市来到乡村的不自然感。在慢玻璃窗架后,远处石板色的湖面上,一只缓慢向南行驶的汽艇拖出了一条白线。强烈的山地空气简直是在向我们的肺中硬灌,给予我们超过需要的氧气。
“附近有一些生产玻璃的农夫,”哈根开始说,“会对象你们这样的陌生人进行兜售。比如说在阿杰尔的这个地区秋天是如何如何美,当然也可能是说春天或冬天。我并不这么做——任何一个傻瓜都知道,一个地方要是夏天看起来不怎么样就永远不会好。您说呢?”
我顺从地点点头。
“我希望您朝莫尔峰那边好好看一看,先生贵姓——”
“加兰德。”
“……加兰德。如果您要买我的玻璃,这些就是,再没有比它们此刻看上去更好的了。这些玻璃的‘状态’好极了,没有一块少于10年的厚度——一扇4英尺的价格是200英镑。”
“200英镑!”塞丽娜惊呆了。“这和邦德街的风景窗商店一样贵。”
哈根耐心地笑了笑,然后注视着我,看我是否对慢玻璃有足够的知识来理解他的话。他的价格比我所预期的要高出许多——但10年的厚度!在比如“万景”和“神奇玻璃”这样的商店里,人们看到的廉价玻璃通常是1/4英寸厚的玻璃覆上一层大概只有10或12个月厚度的慢玻璃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