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门边转动把手,门竟被上了锁!
我摇晃着把手并放声大叫:“梅尔斯!”我吼道,“你这头肮脏的猪!马上来开门,毒蛇!不然我要把你的心肝都掏出来!”
我摇动那扇沉重的镶木大门,弄出很大的声响,但毫无反应,没有人来开门。
这时我看见一个盒子,一个普通的金属盒子,早先它并不在这儿,我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干我们这行的要求有非常敏锐的眼力。可惜我的听力并不那么好,当我正在检查计算机内部时,肯定有什么人开门进来并把这盒子放在实验室里。
我轻手轻脚地揭开一看,不由得笑了。我再次感到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盒子里满装美味佳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块樱桃大馅饼!如果我真能进入天堂,那么天使用来迎接我的莫过于这樱桃馅饼无与伦比的香味了。在盒子里还有个盛满咖啡的热水瓶,为了使我不至于饿死,他们设想得还挺周到。
我坐在一条长凳上,上面杂七乱八地摊满了工具和测量仪器。我已有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东西,所以满盒食物也就被我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梅尔斯这头老狐狸总算还没忘记这一点:把我喂得饱饱的,好叫我这个天才为他拼命地干活。不然的话,我饿着肚子,除了想吃东西以外,还能去干什么呢?
我点燃了香烟,慢慢地品着咖啡,慢条斯理地思忖着:什么是“逻辑线路中的可变电路及其任意的复杂度”呢?天晓得,我还真希望自己能懂得这是些啥玩意哪!
我的思绪慢慢地上了路,干脆我把问题归结为一点:究竟在能思维的人与不能思维但能闪电般计算的机器之间有何区别?这时我头脑中突然产生了答案——在我认识道路上的障碍已经豁然贯通。
顺便说一下,我常常能像诗人一样地爆发灵感,我特别喜爱并珍视这种瞬间。有时灵感并不一定总是正确的,但它绝对极其有用。让聪明人把自己的思维披上数学的外衣好了,我可宁愿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思考。我很热爱诗歌,要不是因为诗歌的稿酬太低的话,我也许早就成为诗人了。
对当前这个课题的答案,就在于前面所提的问题之中:能思维的人与不能思维的机器究竟区别何在?当然,机器是不可能思维的,它只不过是在呆板地回答问题,答案也千篇一律,都是由编制程序的人预先输入并决定了的。
而人就是另一码事了,不管你向人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你永远也别想猜到他将怎么回答,答案可能完全正确,也可能部分正确,同时由于在人的脑瓜子中总混有不少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也完全可能冒出极其荒谬的答案来。
不过巧就巧在有时极其荒谬的东西,看来永远是毫无意义的想法,却又能产生出正确的答案或者使问题有了一种全新的提法,从而诞生了新的思路甚至是极其伟大的发现来,在这种情况下,理智似乎被荒谬所掩盖,而正确的答案却恰好藏在其中!
计算机自然不是这么回事,应该说它是太逻辑化、太直线化了。当你问计算机2加2等于几时,它一定回答你等于4,而十个人中前九个人也会这样回答,但第十个人却可能会反问:“是两个什么?是两个男人加两个女人吗?”弄得你哭笑不得。
我设想以上这种差别可能正好和贝塔所有的麻烦有关,它具有极其敏锐的逻辑感觉,是完全数学化的,它的缺点恰巧是缺少了思维的多样性。如果给贝塔的记忆存储器里装进一堆胡说八道的东西,让它也和人类一样,有时多少有点“丧失理智”的话,不是可以解决这个矛盾吗?
我花了两个小时作准备,进行了必要的修理,然后我把总开关打开并向贝塔提了一两个简单的问题。当然这些问题都已经化成了二进制的数字,就是说每个单词都已经成了一连串0和1的组合,是贝塔能理解的,但是存储器的指示装置始终指着零,输出端的打印带上也是一片空白。
于是我又给贝塔输入了大量的信息,包括各种不同的事实,重要的或次要的,如此等等;然后是各种莫名其妙的概念,甚至是完全随心所欲的思想,诗篇的片断等等,一句话,凡是我所能想得出来的大杂烩,我统统输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