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人干成了什么事,”梅尔斯苦恼地说,“雷纳德可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除非他的脸部正好在抽筋。”
在去研究所的路上梅尔斯向我介绍了情况:希拉贝尔研究所是用威廉斯基金创建的,从事对信息的传输、存储及加工等等课题的研究。我们要对付的那台计算机是一台能自我学习的电脑,他们亲切地称为“贝塔”。
贝塔不是为了解答某些具体方程而设计的计算机,它的工作对象是抽象的概念,它应该具有分析现象的才能,是一种能进行归纳推理、逻辑思考及独立学习的计算机,掌握420个简单的单词。贝塔由著名的物理学家贝思威廉斯博士设计,但刚造好它博士就去世了,留下了这台多少显得笨拙的产品给雷纳德照管。但雷纳德对计算机并非内行高手。
“起初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梅尔斯向我通报说,“在第一个星期,贝塔就把自己的词汇扩充到了5000个,但接着就出了毛病,直到现在它再也没工作过。如果你,杰克卢瓦尔,能够找出并排除故障的话,就能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称为天才了。”
梅尔斯的话并非故弄玄虚,我只朝贝塔望了一眼,就马上知道面临的任务并不轻松。梅尔斯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唠叨什么逻辑线路中的可变电路及其任意的复杂度等等,我想这大概是我面前这个巨大怪物的组成部分,其实我对这些高级智慧的产物并不深知,高等数学对我一向只是一大堆符号的组合,在我还来不及眨眼,梅尔斯已经写下了一连串长长的方程式,于是我除了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并频频点头以外,别无他法可想。我对这些公式根本就看不懂。
让理论见鬼去,我可是实践家!我只需瞄上一眼计算机就能知道它是怎么造出来的。我属于那种实践家——闭着眼睛也能把任何计算机的接线安好。这是一种特殊的天生才干。要么您也有,要么您没有,而任何符号和方程都代替不了这种才干。
“让我看一下设备的内部。”我说,我同时默默祈祷,但愿上帝降福于我的债主们。
“给你24小时,”雷纳德以极其冷淡的口吻傲慢地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您还不能找出办法的话,您将分文不得。而梅尔斯将被解雇,作为白白糟蹋了我们时间的补偿。”
说完这句话后,雷纳德就走了。梅尔斯高高耸了下肩,两手一摊也随之而去。
雷纳德肯定属于某种丑恶型的人物,不过他的话大概是算数的。我再次望望机器并陷于沉思,开始我以为这只需小修小补,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如此。他们在把我当作小孩哄骗,如果谁对这一点还有所怀疑,他只消看一下贝塔的内部就会明白,这个破烂货已根本不能称之为计算机了。也许在从前某个时刻贝塔曾经是台相当不错的机器,可现在它简直是劫后余生,不论在哪儿,都可以看到导线接头不成体统地露在外面,还有些零件干脆就没被连接起来。
雷纳德教授所说的找出办法,就意味着凭一张可怜巴巴的草图,却要造出最实在不过的思维机器。竟想让我在24小时里完成别人要耗费毕生精力的工作!
霎时间我出现强烈的冲动,想把贝塔草草地装配成普通的电子计算机,但我的雇主渴求的是另一码事,他们想要的是新型的超级电脑,眼下他们拥有的只是一堆废物。只要现在接通电源,它马上就会烧成一堆废铁,谁也别想让我否认这点。
我渐渐明白这希拉贝尔研究所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在派人找我这个卢瓦尔老头以前,他们已经邀请过一大批自作聪明的家伙,已经把机器捣鼓成这个样子。我气得咬牙切齿,向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
我可是穷了一点,有点像只饥不择食的老鼠,但谁也别想侮辱了我而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