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恩拽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摸得那么近,我们的膝盖都快碰到一起了。“到了你该合作的时候了。”
就好像我是坐在火炉面前:他发出偏执狂般的激情。距离如此之近地对视着,我无法丕转移我的目光。当我把目光移到杰罗身上时,那位卫兵一边扭开脸一边向后退缩。听到动静,巴鲁恩猛地转过去,突然有把枪握在他手里。
“该死的,杰罗。站到他后面去,我能看到你的地方。”他厉声说道。那卫兵服从了。“提高警惕,以免他会袭击我们。”
巴鲁恩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我的脸上。“现在,说出我在想什么。”他说。
我竭力搜寻着,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里奇特没有告诉我任何东西能让我回答他这个问题。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巴鲁恩粗暴地问,“怎么了,你不能说话吗?”
“我……我能说话。”我结结巴巴地说。我颈部的肌肉由于紧张而不停地抽搐着。
“只是你没必要说得太多,对吗?”
“确实对,可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些原因。我不是解心者,”我说。
“我没必要告诉你我的耐心多么有限,”他说。确实如此;他就像是一只森林中的树枝被压弯得立刻就要“啪”地一声折断抽在我的脸上。“我必须了解你的能力。”
我也必须了解他的。增强坚定了决心,我看着他的眼睛。但是我什么也看不到。他那观念像是一堵墙,厚密得一点缝隙都没有。我只感觉到一件事情:对于我来说,他是一扇紧闭的门;而在他看来,我也是一样。在他眼里,我的存在正是驱使他远渡重洋苦苦寻觅的那种幻想的体现。那么,如果我不再让他对我有那种感觉,他会因不感兴趣而忘掉我或者出于同样原因杀了我。
我没有选择。只能引诱他走入他自己那幻想的陷阱中。深入了解他的所思所想是我的惟一武器。
“我不会让你了解,”他说。
一丝笑意缓缓地布满在他的脸上。“那么我是正确的,”他说。“你承认了。”
他把我的沉默理解为灰心丧气和失败受挫。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但这是一种战略性失败。我必须诱惑他走下去,以赢得时间。确切地讲,是四十八小时。
“你会让我了解的,而巳你还会为我服务。”他以一种似成功地捕食到猎物后的那种喜悦注视着我。等你跟我一起回到白色法庭,我将知道哪些是叛徒,那些暗藏的阴谋,敌人的战略计划。到那时,我将所向披靡,势不可当。他两眼发亮,看着杰罗,他的手猛地打了个命令,而我看不懂。但杰罗懂。他抓住我的椅子,把我向门口推去。我们离开时,身后的巴鲁恩轻声地笑着,笑着。
在那之后的两天里,我变成了巴鲁恩那幻想中的奇异国度内的一名朝圣者。他以向我描述一个令人兴奋向往的未来作为开始。像“征服”和“惩罚”这类大话把那间小屋塞满得快要裂开。我该站在他一边,他说,做一位“影子”参谋和知己。他所取得的任何成就也就是我的成就。
他一步步地透露出他希望怎么使用我。我们首先是做实验。他的一名亲信站在门外,巴鲁恩叫我先来解那人的思想,然后再让他也得到那信息。
我假装反抗。我的计谋是很微妙的:既要使他相信他走的路是正确的,又要抓住他所有的注意力而不能让他去猜到我永远不能给他所要的东西。
他会突如其来地试用各种诡计来迫使我仓促行动。一次,杰罗拿着一把枪闯进屋里,危胁说要开枪打死我。后来,巴鲁恩问我为什么不设法阻止他。“我知道他是不会那么做的。”我说。总有那样的回答:解心术,就像是一种预见,十分有易于反反复复地解释一样。
但是巴鲁恩不是傻瓜。让他相信几乎得先使我自己相信。可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那复杂的计谋使我自己糊涂起来。我到底在努力隐瞒什么?我自己也无法肯定。
更糟糕的是,随着那漫长的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我不再能肯定他是错误的。一次,当他把我单独留下的时候,我合上双眼向我的人发出思想,好让他们起来反抗把我营救出去。我竭力听着,是否在我的头脑中有声音做答。但是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人来。当我镇静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设陷阱的人却险些自己掉进去。我的立足点动摇了。如果我能片刻忘记我是谁,我就会与他共享那幻觉了。
同时,我开始意识到在巴鲁恩与他的人之间有一种秘密的交流方式。他们如此专心于他,以至于在他得说出来之前,他们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和需要。通常,发出一个命令只需一瞥,头部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真想高声喊出来:巴鲁恩的解心术就在他自己的眼前。
四十六个小时过去后,里奇特才开始他的行动。在外面中心走廊上响起一片喧嚣之声时,巴鲁恩正和我在一起。同时,一个卫兵闯进那间小屋要求见他的指挥官。幸好他们当时没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否则他们会认为我有解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