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了眼睛。“当然不!”
“他的意思是说帮他松开这艘船,”里奇特插嘴道。
戴莱卡诡谲地微笑着。“我们不是傻瓜,首领。我们已经想到,一艘搁浅的‘海乡’号并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巴鲁恩并没有放弃。他的使命就像是鱼钩牢牢地钩在他的喉头;他无法将它吐出来。
整整一天,他都在努力松开“海乡”号,就像挥动着鞭子抽打得令它自己走出来。当海潮涨起来后,他下令起动发动机好使船从那沙子的囚禁中挣脱出来。我们的人听从他的每一个命令,但仅此而已。他从未想到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那个固执的家伙拒绝移动毫厘。尽管船尾依然漂浮起来,可船首却坚定地搁浅在水下沙匠的丘顶上。一天过去后,他终于允许大家停工了。
就在那时,我出现了。当戴莱卡推我走向驾驶舱时,我们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提高了的噪音:杰罗和他的指挥官正在争吵。我们一进去,他们便停了下来。
在航海图桌旁,巴鲁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人们告诉我他已经二十四小时没睡了,但我跟本看不出来。只有一件:当他的目光刚落到我身上时,我看到的是一丝畏惧。
“这么说他们发现你了?”他咆哮道。
“不是,”戴莱卡按照我们事先计划好的那样回答说。“首领是来命令你们离开的,‘海乡’号不能动了。我们对你没什么用了。你们必须马上回家去。”
“那是威胁吗?”他冷笑着。
“是的,”我温和地说。
这回是他躲开他的目光。
“那个疯子怎么了?”他向戴莱卡问道。
“里奇特已经死了,”她带着一丝遗憾说。“我们尽力帮助他,可他还是跑了,并从悬崖上自己跳下去。他疯了。”
巴鲁恩再没怀疑这个故事。他又转向我,脸色由于迷信而阴郁。“那是我所见过的第二个被你逼疯的人,”他说。
“是的,”我又答道。我把目光从巴鲁恩身上转向杰罗;那卫兵畏缩着,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枪。我微笑了。
戴莱卡平静地说道:“这儿不能提供你们什么东西了。你们应该在还能逃的时候逃走。”
从杰罗投向巴鲁恩的目光中,这正是他们一直在争论的事情。
他高声笑起来。“这儿还能提供很多。在你们的‘海乡’号分割后,可以为我们提供金属。你们的采收品将被运送到北方,为我们的勇士提供粮食。我们要搜寻这僵尸身上任何有用的东西,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漏掉。”
他的亵渎使我愤怒。只这一次,我感到我能十分清楚地这样讲道:“你敢碰一碰‘海乡’号,”我说,“我就让你发疯。”
一阵完全的沉默。“你伤不了我们,”巴鲁恩说。
“我还没试过。”
“如果你明白什么叫畏惧,你就不会试的,”他特别大声地宣布。“你又不是魔鬼,你像其他凡人一样能被伤害。”
他那威胁的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动静。他急忙转过去,紧张不安到了极点。他身后的门猛地被推开撞到墙上,一个持枪的人出现在门口。巴鲁恩的手枪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飞进他的手中。杰罗警告地喊了一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闯入者停在那儿;他的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然后他向前瘫下去。
“是达克!”杰罗喊道。他一下到了那躺倒的人身边。当他再抬起头时,他脸色苍白。“你杀了他。”
“再迟一秒,他会杀了我!”巴鲁恩咆哮着。“他疯了。那个解心者正在控制他。”
“疯的是你!”杰罗站起来,愤怒地颤抖着。达克没有袭击你,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要是你那么想,你一定是见了鬼了。你才被人控制了。”
巴鲁恩似乎浑身都浑动着,仿佛感到了一种可怕得令他不知所措的东西。他把手举到头上。“不!”他大叫着。“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你想感觉到什么?”杰罗激动地说。他一边又跪下,说“噢,上帝帮帮我们吧。可怜的达克。”
巴鲁恩转向我,我听到戴莱卡的一阵喘息声。正对着我的目光的是他手枪的枪管。子弹会正好射进我的左眼。我不知道我是否能看到它。
但是他没有开枪。“出去,”他以一种窒息的声音费力地说道。“别让我看见你们。”
戴莱卡听从了。我的椅子从没比那时被推得更快过。一安全地转过拐角,她便停了下来在我面前跪下,她的脸由于震惊似橡胶般面无血色。我的一定已像面镜子。“首领,”她急迫地问,“那是真的吗?您那样做了吗?”
我不能回答。巴鲁恩以前还从未需要过我的帮助。他因自己的所做所为身陷动荡不安之中。但同时,我不顾一切地希望里奇特从没告诉过我他那些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