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激动。
“怎么样?”我问。
“决定了,我是头一个。”
四
我、奥拉和卡利欧从容地向神经控制结构学院走去。时间极充裕,这样我们就不去走近道,而是沿着莫斯科河河岸穿过公园慢慢地走。河里的冰膨胀起来,在桥下,在桥墩旁出现了水洼。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象在温暖的五月里那样照耀着大地。
奥拉好象很害怕我们谈起这场需要我们承受的考验,她匆忙地谈着自己强生物化学物质的研究结果,她成功地取得了减轻人疲倦感觉的药物。但尚未确定如果无限量服用是否会对人体有害。不管怎么样,如果它对机体没有妨害,就可以供那些在短期内要完成最繁重、最复杂工作的人服用。
她无意中但已自然地接触了我们都在想的那个题目。看了一下卡利欧,奥拉沉默不语了。
“这些幸福的年青的孩子妈妈,她们推着摇篮车,毫不怀疑太阳如此温暖究竟是怎样的坏事。”我的朋友沉思着说。
“那么现在知道要发生这件事的人很多吗?”我问卡利欧。
“很少,只是太阳委员会的一些同事以及全世界不过数以百计的人知道罢了。过早地发出警报,是没有任何必要的,而且还有可能幸免……”
“你现在就要去进行手术了,这将使你成为一位更聪明、更智慧的人。要是此时此刻,我们知道你有没有遏止这场即将降临的灾难的办法,那将很有趣。”
“当然有,”他回答说;“但是这些想法那是很拙劣的,似乎可以说是不聪明的。你知道,他们这些想法是建筑在现在为大家所熟知的科学基础上的。假如要想把它们付诸实现,地球上无论人力和物力都不够。应该有新的原则,应该寻找过去不曾有过的更完善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认为在手术以后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吗?”奥拉显然带点讽刺地问道。
“亲爱的,这倒不敢说,但法夫拉诺夫博士说我将会想出办法的。”
奥拉在河堤胸墙旁停下来,她没有看我们,忧伤地说:“法夫拉诺夫博士……法夫拉诺夫博士……他从哪儿想到作这种残酷的实验就一定有效呢?很可能,你们那些从事这项工作,研究这个问题的所有的人什么也不能解决。也有可能你们根本搞不出什么奇迹来,就是这么回事。不管手术后你们会变成什么样,你们照样不会在十天里创造出新的科学,创造出那种保卫地球的奇迹,排除太阳带来的灾难,而对你们来说却是冒多大的危险!”
卡利欧反驳说:“我才不信手术后,头脑中人的某些感觉神经联系断裂会使人的世界观、人的个性发生根本变化。”
公园里的雪全化掉了。花坛上笼罩一层水气。这里真是春意盎然,鸟儿鸣啭,四面八方都是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卡利欧停下来忧愁地看着一大群玩“摆龙”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互相抱着腰,排成一长串在草坪上七扭八转,摹仿着日本古典舞蹈的动作。
“假如不得不为这些做出牺牲,这难道不是最可贵的感情吗?难道为了热爱人类不应该这么作吗?”
这就是学院中央入口的柱廊。我不由得停住了。我回头瞥了一眼互相对视的卡利欧和奥拉。在姐姐的眼里闪耀着晶莹的泪花,好象到了永别的时刻。我慢慢走到一边,一种痛苦难受的感情萦绕着我。我朋友的手术要进行五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要对他进行各种化验和被备工作,然后就把他顿到法夫拉诺夫教授的不平凡的实验厅去,这是一所拥有多种测量、监察仪器和极为出色的器械的实验室。他将用“次声针”无痛感地切断神经,不论这些神经组织或神经纤维有多深或者多么细微,效果那是一样的。
神经网、神经纤维……就在这复杂的、交错的迷宫里包含着人类所有的咨慧的本质,包括着他们的内心世界,对外界的观点,他们的感觉、分析,包含着他们的感情和意志,在人脑的深处,虽然是幽暗的,但是它却看得见光明;那里虽然一片寂静,但是他却听得见各种复杂的声音,人体宛若一个保持严格界限的复杂的恒温器,而大脑却能感知冷热,虽然它自己的温度并不因此变化。
只是在近五十年来大脑才开始被自我认识,开始能分析自己的工作,才开始挑剔地研究它的自我机能,既找出它有力的方面也找出它薄弱的方面。大脑开始自我批判了。大脑开始反对自己不完善的一面,它开始改造自己使之更臻完美!它开始朝着摆脱束缚自己的羁绊的方向走去,它要摆脱结构上那些不需要的负担,这些负担都是由于进化过程而产生出来的。它终于找到这样作的方法和手段。它指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