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员把眼睛闭了好一会儿。菲茨杰拉德摘下眼镜,一个劲地擦着镜片。
李伯曼在桌上展开一块塑料布,从鱼篮里把那个东西取出来放在上面。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瞧着。
“你认为这是个什么东西呢,摩根先生?”
“我想这正是应该请问贵部的。”
“啊,当然。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看法。”
“一只蚂蚁,我认为是这样。见到一只十四、五英寸的蚂蚁,这在我还是头一次。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李伯曼又点点头。
菲茨杰拉德开腔了:“我可以问你是怎样弄死它的吗,摩根先生?”
“用一根铁头棍,我说的是一根高尔夫球棒。我跟几个朋友在阿迪龙达克的圣里吉斯湖钓鱼,我还带了球棒去练习短球进洞的技巧。我这方面的技术很差,所以当朋友们离去后,我便一个人留下来练习击球……”
“不必解释了,”霍普微笑着说,他的脸上掠过一线愁容,“我们一些最佳高尔夫球选手也存在同样的烦恼。”
“当时我正的在床上看书,突然发现它站在床尾,我就抄起了球棒——”
“明白了。”菲茨杰拉德点点头。
“怎么不先瞧瞧它呢?”霍普说。
“太恶心人了。”
“是的——是的,我看是这么回事。”
李伯曼说:“那你为什么要打死它呢?摩根先生,你不介意我的问题吧?”
“为什么?”
“对——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回答说,“我不懂你的用意。”
“请坐下,摩根先生,”霍普点了点头,“放松一下,不要紧张。我们一定使你感到很难堪了。”
“我还没睡觉呢,真想先躺下做一个香甜的梦再说……”
“摩根先生,我们没有惹你心绪不安的意思,”李伯曼说,“然而我们确实认为这件事的某些方面非常重要,这就是我问你为什么要弄死它的原由。一定会有一个理由的。当时它的样子是要咬你吗?”
“没有。”
“或者要向你扑过去的样子?”
“没有,它就停在那儿。”
“那么,为什么呢?”
“没什么目的,”菲茨杰拉德插进来说,“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要弄死它。”
“是吗?”
“答案很简单,摩根先生,你杀死它,因为你是人。”
“哦?”
“是吗?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打死它?”霍普插问道。
“当时我吓得要命。说老实话,现在还怕呢。”
李伯曼说:“摩根先生,你是一位有理智的人。现在让我给你看几件东西。”
他打开了一面墙的壁橱,里面是8只盛着甲醛的罐子,每只罐子里都有一只跟我带来的一模一样的标本——无例外地都是肢体不全,死于暴力。
我呆呆地瞅着,一言不发。
李伯曼关上了橱门。
“这些都是5天以内发生的事。”他耸耸肩,说道。
“蚂蚁的新的族类?”我笨拙地嗫嚅着。
“不对,它们不是蚂蚁。你过来!”
他示意叫我走近桌边去,另两位也随我一同走了过去。
李伯曼从抽屉里取出一套解剖工具,先把那个东西翻了个身,然后指着象是昆虫胸腔的下部说:“看上去这应该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对吗,摩根先生?”
“对,是它的一部分。”
他用两件工具找到了一条裂缝,把底部撬开。它象一架轰炸机的腹舱一样地打开了,这原来是它携带的一个口袋,一个容器,里面装有4件各有一英寸半来长的精巧小工具——或是仪器,或是武器什么的。它们就象任何出自独运的匠心、具有实用功能的小工具一样美丽——就象这个生物本身一样美丽,只是由于它是昆虫而我是人,所以它被剥夺了美的称誉。
李伯曼用镊子把这些器具一件件从挂钩上摘下来放在我的手心里,我抚摸着,端详着,最后又把它们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