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女女的形状走进夜色中环绕在她身旁……
她回到她的房间,月光照进来,照亮了她的身体。她呻吟着猛烈地拥抱卫门。
“先生,你要杀死我了!”
一听到卫门的声音,吉村小姐立刻恢复了常态——领悟到她又进入她的幻想了。
(卫门,卫门,为什么你不长大?)
日子过去的时候,矛盾在卫门的头脑里形成了:在每个人的心里,包括他亲爱的先生的心里,都隐藏着那个丑陋的东西,一种想拥有别人身体的不同寻常的欲望。为什么?卫门并没有意识到,他看到的仅仅是他希望看到的东西。
每个人的渴望。因为这种渴望,孩子们出生了,我早知道那个了。但谁是我的父亲?
为了解开这个谜,他一直坚持搜索村里人的思想,而且当他继续收集了和他母亲有关的其余点滴,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事情的真相似乎是这样的:她逃入她的疯狂世界是为了逃脱某种可怕得无法言述的东西。
在大仓库的管理员那儿他找到的是:(阿千的宅子……人们说它以前是一栋鬼屋,后来阿千总是在叫唤。不,想想这件事,它不是她母亲吗?她的祖父被杀了或过世了。那就是她发疯的原因……)
竹夫人的思想一度悄悄说:
(我死去的祖母曾说过,他们在那里藏了一个发疯的外国男人,他奸污了阿千,所以他们杀了他,或者是类似的事……)
伐木人德抱怨的想法描绘了一个更惊人的情景:
(外祖父看到过那景象。阿千的宅子全是血,每个人都死了,被谋杀的。无论如何那个家族代代有疯病。阿千的父亲——或者是她的兄弟?病得非常厉害。在所有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中间,阿千正在玩球。)
年纪一大把的源氏也知道故事的一部分:
(听人说很久以前,小山上现在宅子所在的地方,着火的柱子从天而降。自那以后,所有美丽的姑娘都出自那一家,一代又一代。而他们没有一个会说话,那是传说。)
很久以前,忘掉是什么日子了,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阿千是家族中唯一的幸存者,而且疯了,成了村里的公娼。这是卫门能够了解到的全部事实了。
六
人们说时间冲刷记忆:事实是,记忆负载着岁月的重负,被压成了坚硬的、钻石般明晰的东西。那个村庄沉睡着一个秘密,而且它还在那里静静地安眠。多年来我的思绪围绕着这些令人迷惑的事件逐渐冷却,但秘密将永远无法揭开——除非我去那儿认真地调查。
我多次尝试要回去。一年前我到了离村子不到50公里的地方,之后,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我转了向,去了另一个地方,我有更好的理由去那里。在开始这些旅程之前,我总是被一种不可动摇的厌恶感所征服,就像是有一种催眠术似的强烈冲动迫使我不再接触那个地方。
另一个奇特的事实:
在我驻扎在那儿的所有时间里,我回忆不出曾有任何从“外面”来的人在村里停留的时间超过几个小时。村里人认为我是第一个整整在村里待了十年的外来人。村里人中唯一曾在这个孤立的范围以外居住过的是竹夫人和吉村小姐,她们曾经离开这里去上师范学校。
如果去那儿,我确实计划完全进入那个村子。我感觉当地人肯定会阻挡我回去,除非我有军队的命令。
那儿有什么东西、什么力量在起作用,支配着这些事件呢?
这样一种力量会有长远强烈的影响,其结果是,这个不到两百人的村子能够在日本政府的行政管理之外生存。我这么说是因为太平洋战争期间,这村子里没有一个男人应征入伍。
而谁可能是这种力量的控制者?谁用法术控制了大家?竹夫人,或者老师?如果这两个人都曾在别人的指引下离开过村子,那谁又是这个秘密最核心的人物呢?
那个疯女人,阿千?
当夏天傍晚来临的时候,我的记忆里浮现出无数村里孩子唱的歌。很奇怪的是,那些歌提到的每件事都与村里人声称拥有的历史完全不同:他们说村庄是几个世纪以前、在平安时代平家与源氏的决战中,遗弃了平家而出逃的家臣建立的。从那时起,没有人再离开过这个村庄。但是没有一个在这里流传的故事和平家的传说有关。这个村庄就像是独自沉睡在这片梯田里,这里就是它的发源地,它像历史河流中的小岛,和世界分离。
有什么依然藏在通向阿千宅子的石梯下面吗?“未知的卫门”在绝望中放弃了、而且遗留了一些东西在那儿。一个把水抽上罪人之孔的水泵、或者孩子们玩手球游戏时唱的歌里暗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