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月——我们要提供掩体吗?
(Yottsu—tomeruka)
在这个故事前头我提到过古老的跳绳歌。再用上次的解读方式:只要把音节间的断字改变一下,这首歌现在看上去就是这个意思:
hitotsukitai
(一)(船体)
futatsukikai
(二)(机器)
只要添上一个辅音字母,我们就可以读成:
mittsunenryode
(三)(燃料)
几乎就像一张清单一样……
卫门上学的那一天终于到了。他得到了一套新制服和书包,都是用村里圣祠基金会的特殊基金买的。这个基金会很早以前是为维持阿千的宅子和生活而设立的。卫门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学校在村子的尽头,很远的地方。在那儿,在学校图书馆,他可以心满意足地读书了。
学校的老师吉村小姐是一位三十好几的丑女人,当她的年龄到了可以严肃考虑婚姻问题的时候,她就决定对这件事放弃指望了。她长了一张再滑稽不过的脸,干瘦得如同枯萎的小树,虽然如此,她却有着仁慈的心,以及全村最富幻想、最迷人的头脑。她读了许多书,懂的事比其他任何人都多;而且她读过的数不胜数的书籍情节她都记得!它们如同缠绕的根须,深植于她的想象,融合在一起,直到它们似乎成了她的真实世界,而“真实世界”不过是一个梦。但最重要的是,当每个人都从不让卫门忘记他卑贱的出身时,只有吉村小姐对对他一视同仁。卫门很快就粘上了她,从早到晚都和她在一起。
一天,仓库的老头目到吉村小姐那里去。
“小姐,”他起头说,“卫门长得太快了,你知道,那样可能会有麻烦的。”
“啊,那个嘛……”吉村小姐答话时显得有些慌乱。
“因为他流着阿千的血,而且,”老人的口吻变得很确定,“偷看年轻人在竹夫人的寓所幽会……如果他变得像阿千那样,会出事的。会有女孩子因为和他扯上而被毁掉的,肯定会。”
吉村小姐觉得很尴尬,她说:“那么,你认为最好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的考虑是,因为他那么喜欢你,如果让他住在你家可能对他更好些。当然基金会会为他付食宿的费用。”
“可以,我一点也不介意,”吉村小姐说,也许她的回答过于迅速了,“当然,只有在他愿意的情况下……我多么同情那可怜的孩子呀……”
在她的头脑中,出现了一个想象中的未来,它闪烁着,因为希望而搏动——不,我永远不会结婚,但现在我有一个孩子,可以当成我自己的来养,而且会有那样一天,我们踌躇着一起洗澡噢卫门是的我会和你在一起当你变成男人——她为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
卫门到她家里去住,之后,日子快乐地流走了。最高兴的是,别的孩子不再取笑他了。而男人们从不像对阿千那样对吉村小姐,晚上没有人来和吉村小姐睡觉。
她回避所有的男人。她的脑海中响着拒绝的尖叫声:所有的男人都不过是些污秽的野兽。卫门十分同意。但她的头脑里在想些什么呢?
吉村小姐的思想同别人一样负担着黑暗的令人晕旋的欲望,她对男人的憎恨有多深,这种欲望就有多深。它总是在夜晚爆发,就像从地狱的熔炉里刮来的火热的风。
吉村小姐挤压着小卫门,品尝着如同奇怪的苦酒般的痛苦,在地板上紧紧地蜷起身子。猛烈的令人窒息的拥抱。
男女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在她脑海中漂浮着,占着很大的面积,当她努力把它们从自己的一部分思想中驱逐出去的时候,另一部分思想贪婪地要去触及什么别的东西,掠夺,拥抱,爱抚。每一个她所知道的和性有关的词语融化开来,淹没她的意识。
吉村小姐总是长声地哀叹,狂言呓语在她的头脑里温柔地响着。
(哦,这样可不行……)
像这样会很快毁灭,被他们的对手侵占,她头脑中充塞着形象,像一个由性语言充满的气球在不断膨胀,它飞到阿千的宅子。吉村小姐幻想自己就是阿千,急噪地抓住一个阿千的情人。然后她梦境的线索转换到竹夫人的寓所,她在黑暗中绝望地喊:
“我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