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很美,眼眸中那甜美的悲伤更增加了其韵味。她黑棕色的皮肤让我想起了柯蒂斯的祖先,以及老祖父挂钟上的胡桃木刻花。我和她一起笑了。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一起收割,几乎是只身一人在比我们高半米的玉米秆下。她是个可爱的交谈者,很高兴我和她处于半隐半现的状态,尽管玉米秆使我们无法看到壮观的高山,波波卡特帕特尔。有时我把我的最大的玉米放进她的篮子,尽管她比我割得快。当她割完一垄她就到另一头等我与她会合。
一次,我们一起够到玉米秆的最后一个玉米,她先拿到它,我触到并抓住了她的手,她手背很光滑可手心很粗糙。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现在写到这一点给我一种不同的感觉,而当时她说的话在我听来是最浪漫的语言。这些话甜蜜且忠诚,悲伤且美丽。它们使我想起打雷时睡在母亲脚上的感觉;当我赢得垒球比赛时身上汗水的气味;第一次示爱时顺利的生涩感,我的狗被卡车撞死后一双胳膊环住我的肩头,我的头埋在母亲脖子与头发之间的感觉……
她说:“我叫卡莱斯特,我丈夫死于北进过程中的一次意外事故。”
“很遗憾,很高兴。”这可能是我说过的最深奥的蠢话。在半绿半黄的玉米秆叶子下,我们彼此拥抱。一个亲吻的威胁性太大,握手又太有距离感。一个拥抱则是一对爱侣从朋友到家庭甚至到不仅家庭的进步。(白手起家的人?)
“我还没结过婚。”我告诉她。
当移动的号角吹响,我们偷偷地返回塔尔新哥,穿过田野以避开追踪我的人。我花掉了最后一点现金。我本打算留着的,给她买份早餐和一些装饰品。我们单独走到墨西哥城的收音电台,主人的儿子拾到一个水晶体收音机。她舞跳得很精彩。墨西哥城节目结束后,我们在午夜走到户外,到院子里跳舞唱歌,我们一起哼着在波波卡特波特尔山峰的月光下,在那儿,我们自然地长久地亲吻着就像我们在田地里拥抱那样。
卡莱斯特轻松地摇摆着,头放在我的胸前,哼着一首我不知道的小曲,这时她问:“你在逃避谁?”好像这句话是这首歌的一部分。我回答之前她又开始哼起来,并不断地摇摆着。
“我想警察正跟踪我。”
“我不会保护你。”她的脸色一点没变,也没有料想的冷漠。
“我明白。”可我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
“我不认识你。”她说,我通过解释的方式假设。
“完全可以原谅,就是我自己我也不很了解。”我这样说但她却笑了,还把我抱得更紧了。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又跳了一个小时,直到走廊里的一个声音吓坏了我们,我们停止了跳舞,一个男人正在盘问谁,以急切的口吻描述着我。
“你得走了。”卡莱斯特说。
“我不想。”
“我也是,走!”这句话使我很伤心。
“我会回来的。”我看着她等待着回答。
但什么也没等到。她犹豫着。我试图迫使她说些什么,哪怕是出于完全的不自由。最后她说:“是的。”或可能是“不是的。”她说得如此温柔,我放下她的手走开了,以至于我们接触中的点点滴滴,看起来都那么自然。
在街上我的两个警察朋友正搜查我。很明显我轻而易举地从他们那儿逃脱,他们很气愤。
他们匆匆朝我走来,举着手枪,这时左边的高个子用流行的西班牙语说:“麦科米克,我们想同你谈谈。别想逃,否则我会打死你。”
我跑开了,他们跟踪我但没开枪,我跑到很熟悉的那个麦地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一直藏在那里。我把他们甩得很远,藏在麦地中。我知道他们不会跑到这么黑的地方找我,所以我爬到灌溉渠中。就在那里,两颗子弹从三四米远的高麦秆上飞过。我听见远处愤怒的声音在喊:“快投降!”
“妈的,我又统回来了。”我想,我又沿着干涩的沟渠爬,朝我身后的地里扔了几块石头分散跟踪者的注意力,然后开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