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一种曲调,一种由切分音组成的表现某种动作的曲调。队形的变换显得更加自由,没有机器,他们正在重复着未开化时代的人类的自发性舞蹈动作。在我面前,一种新的语言正在展开,他们用裸露的身躯,用精美的月躧,用芭蕾舞式的动作和流水般的手势来表达这种语言的内容。这支又粗又黑的队伍中第—次出现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轻松的格调又变得紧张起来,出现了一种更为新颖的调式,它的节奏与我所知道的大不相同。恐怕连这些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体似乎增加了新的关节,使他们的动作也更为灵便。他们的思维和行动简直使我无法理解。
只有一件事唤起了我广泛的同情心。这些成群走过的漂亮的陌生人当中,有很多动物。大动物,小动物,家畜,野兽都有。它们在人群中活蹦乱跳,在这次圣典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小猴蹬在人身上,男人和妇女则骑在老虎或马匹身上。
这一奇幻的化装舞会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只要看见它,你就想永远看下去。是的,在那个时候,这种舞会似乎会永远继续下去。它充斥着世界,所有的生命都连在一起了,生命本身就是一次华丽的表演。一会儿,表演者又发生了变化,有些动物变大了,变得更加奇妙,而两足动物的形态则变得更加多样化。
时间过去了很久,而我仍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我面前呈现的是一说次长时间的仪式,参加仪式的既非人也非妖精,从形态上看,他们更像妖精,因为他们能够做低空飞行。银白色的月夜充满了他们的翅膀
和令人陶醉的魅力。
我又看到一种现象,一种复杂的现象。黑色的轮廓渐渐变得眼花缭乱,有些部分从我面前消失了,月亮也嘘嘘作响,而且闪着亮光—s—所发出的不是光芒,而是电子辐射。我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昏暗起来——不,不是昏暗,是旋转的物体,是翻滚的波浪。它使我困惑,使我恐慌。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山脊小路周围一片虚无缥缈的景象。
月亮消失了,一片云彩飘过山峦,给它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它竭尽全力再一次向外探望,又被再一次吞进了云雾的海洋。
我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慢慢地向周围寻视。山谷中的灯光都已熄灭了,看不见一个村庄,只有深沉的黑夜。可是还有一盏灯,从位置上判断,那是我家的窗户,它反射着中秋的皓月,发出一缕银白色的微光。这时,远处传来了羊群的咩咩叫声。
我的堂弟和汽车就在身边。
“咱们回家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