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掀开布帘,“什么事?”
唐莎斜倚在行军床上,慵懒地仰视着他。“你还有烟吗?”
韩德走进房间,面对着唐莎坐在一个板凳上。他伸手进口袋找了一下。“抱歉,没有了。”
“真不幸。”
“妳是哪国人?”一会儿之后,韩德问道。
“R国。”
“妳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这里?”
“这里以前是F国的一部份。妳是士兵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韩德打量着她。她已经脱下外套,把它甩到行军床的一个角落。她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吧,身材很苗条。女郎长长的头发平铺在枕头上,大而黑的眼睛默默地望着他。
“你在想什么?”唐莎问。
“没什么。妳多大了?”
“十八岁。”她手撑着头,不眨眼地看着他。她穿着灰绿色的军服,腰系附铜拉的宽皮带。
“妳隶属哪个部队吗?”
她摇摇头。
“妳身上的制服是从哪里来的?”
她耸耸肩,“别人给我的。”
“妳多大的时候到这里?”
“十六岁。”
“这么年轻?”
她瞇起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韩德摸摸下巴,“如果没有战争,妳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至少妳不必过这种生活。”
“我总得活下去啊!”
“喔,妳误会了,我并不是在教训妳。”
“你的人生也会大为不同的。”唐莎喃喃地说。她弯下腰,松开一只靴子,把它踢到一边。“少校,你可不可以到另外一个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这是个难题。我们有四个人在这里,却要挤两个小房间。这里就这两个房间吗?”
“嗯。”
“这个地窖本来就这么大吗?是不是还有其它房间,但是都被震塌了?也许我们可以挖出一个房间来。”
“或许吧。”唐莎松开腰带,解下手表,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平躺下来。“你确定没烟了吗?”
“我只有刚才那一包。”
“真不幸。也许到了你的碉堡,可以找到一些。”另一只靴子也应声落地。唐莎伸手到电灯开关,“晚安!”
房间霎时一片漆黑。韩德起身穿过布帘走进厨房。他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马鲁迪背靠在墙上,面无血色,嘴巴一张一合想说话,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卜克能站在他面前,手中的左轮顶着马鲁迪的肚子。两个人都僵在那里不动。卜克能紧握着枪,神情十分僵硬,马鲁迪则像南京板鸭似的,被钉挂在墙上一动也不动。
“一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呆了好一会儿,韩德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但卜克能立刻打断了他。
“不要出声,少校。到这里来!还有,你的枪。拿着你的枪!”
韩德拿出手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盯着他。”卜克能示意他往前走,“到我这一边来,快点!”
马鲁迪的手稍稍挪动了一下。他舐舐嘴唇,脸转向韩德。他的眼神惊惶不定,汗珠不断从前额滚落脸颊。他突然张大了眼睛看着韩德。“少校,他疯了,快阻止他!”马鲁迪的声音嘶哑且微弱,几乎听不到。
卜克能手中的枪继续顶着马鲁迪。“少校,记不记得我们刚才提过的,有关第二终结者的事?我们只知道第一和第三终结者,对第二终结者却一无所知。但那是以前。”卜克能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现在我知道了!”
他开了枪。一阵白烟自枪口喷出,卷缠住马鲁迪的身躯。
“少校,这就是第二终结者。”
唐莎掀开布帘大叫;“卜克能,你在干什么?”
卜克能贲张的姿态瓦解了,他慢慢转过身来。“第二终结者,唐莎。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可以认出任何一型终结者了!我们的危险已经减低了。我──”
唐莎的眼光穿过他,注视着蜷曲在焦黑冒烟衣物中的遗骸。“你杀了他!”
“他?我想妳是指没有人字旁的‘它’吧!我已经注意它很久了。我一直有一个感觉它是终结者,但不太确定。至少我以前不确定;但今天晚上我终于弄清楚了。”卜克能颤抖地抚弄着枪柄。“我们运气好。妳不明白吗?要不然,下个小时我们就完蛋了!”
“你肯定吗?”唐莎把他推到一边,走到还在冒烟的残骸旁,弯下腰来。她板起脸孔。“少校,你来看。全是血肉!”
韩德在她身旁蹲下来。没错,是人类的残骸。大量流出的血水聚成了一个小池子。
“没有齿轮。”唐莎冷冷地说,站直了身子。“你看到没有?没有齿轮,没有钢条。这不是钢爪,不是第二终结者。”她环抱双手。“你最好对这件事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