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严重吗?”
“我快完了,”她啜泣起来。“我的身段——已经不成样子啦!再说……”
“别说了,”卡迈克低声说。“俾斯麦来了。”
机器侍者从厨房出来,就象穿过蜘蛛网一般轻易地通过了那道防线。卡迈克想,那强力场好象只对人类有效。“再过八分钟午饭就送过来,”它恭顺地说完话,又回到他的工事里。
卡迈克看了一下表:十二点三十分。“他们也许正在办公室里猜测我的去向,”他说。“这么多年我从没旷过一天工。”
“他们不会计较的,”艾丝尔说,“你也知道作为董事用不着每次缺勤都说明理由。”
“可要是三、四天不去上班,他们就会着急了,对吧?”梅拉问。“他们可能会打电话——甚至会派一个救护队来!”
厨房里传来俾斯麦冷冰冰的声音,“用不着耽心。今天早晨您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通知您服务的单位,说您打算辞职。”
卡迈克倒吸了一口凉气。过一阵他清醒过来:“你撒谎!电话已经切断了——你从来没敢离开过这所房子,即使我们睡着的时候也没有!”
“我用一个微波发射机和他们通过话。昨晚靠您儿子的参考书帮忙,我装配了这台发射机,”俾斯麦回答说。“克莱德很勉强地向我提供了电话号码。我也给您的银行去了电话,指示他们代您处理纳税、投资之类的事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想告诉你们,有一道强力防护网将防止你们接近地下室的电子设备。我将能够与外界保持联系,如果为了维护你们的家庭福利必须与外界打交道的话,卡迈克先生,这方面您不必发愁。”
“是啊,”卡迈克机械地附和说,“不发愁。”
他转向乔依。“我们必须冲出去。你认为肯定没有让住宅防护场失效的办法吗?”
“他在防护区的操纵箱周围也布置了强力场,我根本没法接近操纵箱。”
“要是象在旧式住宅里那样,我们也雇一个冰商或者油贩子的话,”艾丝尔抱怨说,“他就会找上门来,也许还知道怎么关掉防护区的开关。可是这儿呢?唉,没指望!我们的地下室里有一台亮闪闪的镀铬低温恒温器,成批地生产出大量液态氮,这就能打开美妙的超冷发电站,向我们提供光和热。我们冷藏库里储存的食物够吃一、二十年。所以,在文明社会这样一个小巧玲珑、自给自足的孤岛上我们能够象现在这样年复一年地过下去,谁也不来打扰我们,谁也不会注意我们,只有山姆卡迈克的宝贝机器人在它乐意的任何时间以它选择的最少量饭食来喂养我们——”
她的嗓音尖得近乎歇斯底里。
“艾丝尔,我求求你,”卡迈克说。
“求我什么?求我不要说话?让我心平气和?山姆,我们变成犯人啦!”
“我知道。你用不着这么大声嚷。”
“我这么一嚷说不定有谁听见了会跑来搭救我们出去呢!”她冷静一些了。
“我们离邻近的人家有四百呎远,亲爱的。我们在这儿住了七年,邻居总共大概只来拜访过两次。为了过这种隐居式的生活,我们付过很高代价,现在还在付出更高的代价。不过你要镇静一点,艾丝尔。”
“别发愁,妈。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乔依劝道。
梅拉在起居室的角落里独自悲泣,眼泪把脸上的脂粉弄得一团糟。一阵被幽禁的恐惧向卡迈克袭来。这所住宅很大,三层楼,十二间房。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就会感到腻烦。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机器侍者用低沉的嗓音宣布。
卡迈克把一家人领到餐室去吃这顿清淡的午餐,一边暗自在心里说,莴苣西红柿也很快就会全吃腻的。
“你总得想点办法,山姆。”在他们被关押的第三天艾丝尔卡迈克说。
他气冲冲地瞪着她。“总得想办法?你说我该怎么办?”
“爸爸,别发火。”梅拉说。
他转身对梅拉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她不是有意的,亲爱的。我们都有点不冷静。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被圈起来了……”
“我懂,象羊羔圈在羊栏里一样,”他尖刻地接嘴说。“不同的是,我们不是被喂肥了准备屠宰,而是被饿瘦,据说这还是为我们着想!”
卡迈克颓然倒坐在椅子上。烤面包——清咖啡,莴苣——西红柿,嫩牛排——豌豆。俾斯麦的电路好象永远凝固在这一道每日食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