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人们围了上去……
这边,怀德虽然为迈达特的死感到悲痛,但是他必须控制住救生艇,因此,他用枪继续指着四周的人,大声宣布:“只能是妇女、儿童上船,听见吗?其他人退后!”
卡尔把那个哭泣的孩子一把抱了起来,跑进人群,大声喊着:“让开一点儿,我有孩子!我有孩子!”
“让一让。”怀德喊道。
人们让开一条路,卡尔大声地:“我有孩子,我是……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卡尔心里明白,这里只有迈达特可以揭穿他的伪装。现在,迈达待死了,他就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上船,没有谁能说什么。
怀德果然不能说什么,他一摆手:“过吧。”
这两个字就像一直赦免令,使得卡尔得以活命。对这种方法,他不觉得有丝毫不正当,总要有一个人救孩子。其他的人没有想到,说明他们的脑袋不灵活,见到孩子不救,说明他们没有同情心。在这生死关头,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至于他到底是为了谁,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卡尔的生命有了保障,他对勒杰的生死就不大关心了。尽管勒杰追随他多年,甚至服侍他长大,但关键时刻谁又能管得了谁呢?救生艇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总不能人人都上吧。至于露丝和杰克,可能现在他们已经死在那间大厅里了。杰克的死是毫不足惜的,露丝和那块钻石一起沉在海底,这等于他一下失去了两个宝贝,倒是有些心疼。不过现在能捡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身外之物,丢失也就丢失吧。
“妇女和儿童上船!……妇女和儿童上船,请快来上船!”怀德的吆喝声被寒风吹散。卡尔现在真的很愿意听这句话了,只要他们一直坚持这样规定,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等到来人救他。不然的话,全都上船,一是可能超载翻船,二则人满为患,就没有这样宽敞的地方了。
他把女孩交给旁边的一位妇女:“请帮我一把。”
妇女把女孩接了过去。女孩又冷又怕,不住地啼哭。
卡尔找到一个好位置,然后又把女孩接过来:“给我,好了,好了……”此时还没有离开大船,女孩就是他的护身符,他不能没有她。
露丝和杰克匆匆跑过大厅,露丝突然发现,托马斯安德鲁先生站在壁炉前,壁炉的架子上摆着一个座钟。他默默地注视着钟的运转,似乎已经进入一种痴迷的状态。
世上再没有比时钟更加冷漠的东西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在你尽情摘取青春花朵的时刻,它都在同样分秒不差地滴答着;而就在你临终前为生命的短促痛苦呻吟时,它依然枯燥平静地计算首分分秒秒……
安德鲁注视着它,大概是在向它忏悔,倾听它那带有责备意味的滴答声。
“等一等,”露丝停住了脚步,她惊奇地望着安德鲁:“安德鲁先生?”
杰克也走了过来,不解地看着在这时仍能无动于衷的人。
安德鲁慢慢转过头来,仿佛刚刚看到他们似的:“哦,露丝……”
“你不想办法逃命吗?”露丝问。
“对不起,没能替你造一艘更坚固的船。小露丝。”安德鲁歉意地说。他的神态虔诚、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杰克注视着他,对眼前这个人不禁肃然起敬。他知道,现在,当安德鲁的成就即将毁灭时,对于一个工程师来说,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他不可能离开这艘投进他全部心血的作品去逃生。但是杰克不能等下去了,现在船已经倾斜到台上的东西向下滚的地步,马上就要全部倾翻了。
“没时间了,得快走!”杰克提醒露丝。
“等一等,”安德鲁把自己的救生衣递给露丝,“祝你交好运。”
“也祝你好运。”露丝真诚地祝愿着,她注视着工程师安详的面庞,似乎要把他的形象永远记住,然后紧紧地拥抱这位出色的工程师。
安德鲁默默地看着她和杰克消失在大厅的转门外……
大厅的楼梯上。
古威先生和他的儿子穿着晚礼服,慢慢地走下楼梯。他们的神情肃穆、庄严。
船员拿着两件救生衣奔了过来:“古威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
“不,谢谢。”古威连看也不看那两件救命的衣服,“我们已经穿戴好了。作为绅士,就是要走也得穿得体面。哦,来杯白兰地!”
甲板上。人们围在最后的几条救生艇旁。
“把绳子拿到这儿来!拽紧了,把它翻过来!明白吗?”拉托在指挥着。人们按他的命令用力地拉着绳索……
史密斯默默地看着他们,他面无表情。旁边,海水正在向船里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