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得由我们告诉你——”她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她左边一扇门的开启声给打断了。
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的蓝色睡袍价格昂贵。他的脸就是印在金国际集团购物纸币上的那张脸,但在实际生活中,这张脸要比纸币上的脸更和蔼,与现实生活更和谐,也更少一些受命于天和不可一世的样子。他朝屋内的两个人迅速地看了一眼,心里推测着发生了什么事。“约翰逊,”他问道,“你要离开这里吗?”
“他想离开这里。”那个女人说。
“假如比尔要走的话,那是他的权利,”那个白发男子说,“不过,我希望他别走。”那个女人摆出一副轻蔑的样子。“噢,杰茜嘉,我知道,你仍然认为是比尔毁了我们的总统梦,但那是愚蠢的看法。那天,比尔离摄影、摄像器材很远。不是比尔,是我自己的愚蠢行为毁了我们的总统梦。我害了我自己。我为自己在这一过程中同时又害了你表示歉意。这太糟糕了。不然的话,我们可以携手做一个好总统,你与我。”
那短暂的依依不舍的表情很快从金的脸上消失不见了。他转身对约翰逊说:“你那遗忘的毛病又发了吗?”
“是的,金先生。”
“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嘛。”
“因为你的名字印在购物纸币上面。”
“那倒是的,”金说,“你知道,我们欢迎你留下来,欢迎你恢复你对这里一切的记忆。”
“这样做的话,对那些记得我们之间关系的人,或者对那些必须重新指示我如何去做那些我本该记得如何去做的人来说,那就有欠公平了。对我来说,与陌生人相处要更合适一些。”
“在外面的世界生活很艰难,”金说,“一个人需要朋友和壁垒来得到保护。世界上有许多人充满着激情,有许多人充满着憎恨,也有许多愤怒的人手拿着炸弹和武器,我曾想,我对这个世界也许能有所作为,但不能如愿以偿。”
“‘最能干的缺乏信念’,”约翰逊引用一位诗人的名句,“‘而最无能的却充满强烈的激情。’”
“你记得叶慈的诗句?”金问。
“我所忘记的仅仅是约翰逊。”
“我知道,没什么能阻止你离开这里了。”
“总是有办法的。”杰茜嘉说。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金说,“现在,我不敢那样确信了。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接受它们的存在方式。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享受生活。安琪尔和伊万杰琳娜会想念你的,约翰逊。我知道,你不记得她们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伊万杰琳娜是我的妻子,安琪尔是我的女儿。她们俩人都很喜欢你。”
“请代我向她们道别。”约翰逊说。说完,约翰逊转身走向门口。他拿起放在门口的那只破旧的手提箱,沿着走廊往外走。走出这所庄园的前门时,他看见工人们正在门的外面那一边安装用仿木材料裹着的装甲钢板。再走过去一点,其他工人正在建造一条金属通道。
“那是干什么用的?”约翰逊问。
金从他身后的门口处回答说:“那是一种新式的反炸弹装置。无线电波可以引爆任何化学炸药。当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安装好这些装置之后,恐怖主义分子就无计可施了。”
约翰逊看了看这个厚金属通道,发现它厚实得几乎像一条隧道。他看它的样子,似乎能一眼看到远处的另一出口,直至见到世界末日的远景。“但愿如此,”他说,“文明取决于信任。没有信任,就没有未来。”
金朝正在建造的东西瞧了一眼,笑着说:“只要人们保持强大,就不会没有未来。”
“或者说,只要人们保持理智的头脑,就不会丧失未来,”约翰逊说,“愿未来对你仁慈。”
洛杉矶机场构筑了加固设施。整个机场地区围着一圈有刺的铁丝网,任何有可能让轿车或卡车接近机场跑道或者机场建筑物的地方都布设了坦克。所有进入机场的车辆都必须停靠在机场的终点站,然后乘客们乘坐电动汽车从终点站“摆渡”到他们要乘的飞机的停靠处。机场里行驶的电动汽车很特别。它们不是在露天里跑,而是在金属隧道里穿行——这种金属隧道与约翰逊在金庄园入口处看见的金属隧道一模一样,只是机场的路更宽、更长。机场里的电动运载车和卡车也在类似的装置里穿梭往来个不停。
约翰逊先是乘车,尔后步行到一个服务台。在那里,他买了一张机票,并在一张表格上签了名,发誓他已经阅读了表格上列出的有关爆炸材料,自己身上或者自己的行李中没有任何这类东西,而且对由这类东西爆炸所造成的对身体和财物的损伤放弃追究责任。他有机会购买防止上述事件的临时意外保险,但他把这份保险申请单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