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女人走进警察局,把一叠钞票交到柜台上时,柏蓝登警官正在对年轻的嫌犯问话,那三个十几岁的孩子涉嫌窃取车轴盖,但对于自己的罪行却似乎不当一回事。那个女人四十来岁,穿着寒酸,眼睛流露着一股沉默的绝望,她放下一个装钞票的廉价钱包,问道:“请问哪一位先生可以处理这件事?”
柏警官朝一名警员点头示意,要他把那些年轻人带走,如释重负地结束了这场混乱的侦询,然后问那个女人有什么事。
“我在街上走——沿着百老汇街走,看到这个掉在人行道上。
我捡起来,里面是钱。”
柏警官把钱包内的钞票抽出,共有三张二十元钞、三张十元钞和两张五元钞。“一百块。”他说。
“对,”女人答道。“我也算过,这可是丢了一大笔钱呢!”
这的确不是小数目,而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一辈子也没一次摸过这么多钞票。柏警官要值班的警察过来填一张表格,并且向那个女人说明这笔钱会招领三十天,如果有人能正确描述钱包和钞票张数,就可以领回去;但是如果到时找不到失主,则这笔钱将归拾获者所有。
“你的名字?”警察问道。
“梅丽,”她说。“莫梅丽。”
“职业?”
“我目前没有工作。以前我做过佣人。”
“地址?”
她说的地址是城里西班牙语区的一座廉价公寓。她说她很穷,没有工作、身无长物。表格填好让她签名时,她将双手放在桌上,只见她左手第三指戴了一枚平凡的金戒指。
“莫小姐,请在这里签名。”那位警察说。
“莫太太,”她纠正说。“我是寡妇。”
柏警官的目光和那位警察交会,感慨地摇了摇头。
“你真该让那些小太保在这里听一听。”那位警察有感而发。
“浪费时间,”柏蓝登答道。“他们根本不了解这种诚实的可贵。莫太太,别忘了,三十天之后跟我们联络一下,说不定你有机会得到这笔钱——也许至少有赏金可领。”
“谢谢你,”她轻声地说。“不过我倒宁愿有一份工作。”
一位年轻的报社记者在莫梅丽正要离开时走进警察局,当时柏蓝登仍在为那些乖张的少年犯而耿耿于怀,不禁向他透露了这桩拾金不昧的义行。由于当天恰好没有什么重大新闻,因此这篇失业寡妇送还一百元的报道就上了第二天报纸的头版。
到了中午时分,柏警官已接到如潮水般涌入的电话,有些自称是那笔钱的失主,有些则是提供工作机会给莫梅丽。柏警官自认应对这位寡妇的权益有所保护,因此主动对这些工作机会加以过滤,最后他认为魏里尔那里最合适。他是一位单身医师,生意相当兴隆。
魏里尔需要一位能够信赖的管家。他在市郊的高级住宅区有栋好房子,同时置身于良好的社交圈。他能提供给莫梅丽住处、高薪和免费的医疗。
柏蓝登对这些条件相当满意,就把莫梅丽的住址给了魏里尔。他内心有一种行善的喜悦,就像是在圣诞节把礼物送给穷人一样。
莫梅丽对年轻的魏医师极有好感。她的工作并不吃力,那栋房子虽大,但是很新,而且还有一位园丁帮忙做吃重的工作。她的烹饪手艺极佳,但除了早餐外,医生很少在家吃饭。他的生活多彩多姿而繁忙,这对一位如此有魅力而财富又日益增多的人而言是十分自然的。
莫梅丽不久就发现医生的感情生活主要被两名女子瓜分:雷欣雅,二十三岁,是雷氏银行老板雷乔西的独生女;柯雪莉,三十三岁,已婚,先生是柯氏建设公司的所有人柯瑞塞。柯瑞塞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壮汉,少有时间陪伴这位喜欢年轻男人的娇妻。
莫梅丽以带有职业道德的沉默观看事情的发展,而且早在魏医生对自己的抉择尚混沌不明时,她已看出雷欣雅居于上风,会夺得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