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烧,笙歌盈耳,贺客满堂。这天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成亲的好日子。
虽然是在战乱的年头,四方豪杰冲着义逸凡的面子,来的还是不少。
辛龙生与奚玉瑾拜过堂后,文逸凡便即当众宣布,立他做掌门弟子。喜上加喜,众宾客 争着上前道贺,辛龙生志得意满,只觉平生之乐,再也无过于今日厂。
他哪里知道门外有—个伤心欲绝的少女,偷听门内的笙歌,迟迟不敢进来。
侍梅本来是想在他拜堂的时候进来的,转念一想:“还是给他几分面子吧,何况我也不 愿意亲眼见到他和别人拜堂成亲。”
姓龙那女子见她踌躇不前,只道她已经改变了主意,便劝她道:“事已如斯,你又何必 自寻烦恼,咱们还是回去吧。”
侍梅仍然是重复那句话:“不,我还是要见他一见。”再加上一句:“我要看他对我怎 样?”
姓龙那女子心里想道:“素闻辛十四姑行径怪癖,侍梅跟了她十几年,看来也是受了她 的熏陶,沾染上她的怪癖了。真不知她想干什么?如果是我的话,一就把新郎杀掉,一就置 之度外另嫁别人,何须如此自招苦恼?”原来这姓龙的女子亦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而她的想 法之怪,也绝不在侍梅之下。
辛龙生接受了宾客道贺之后,喜筵摆开,新婚夫妇向宾客轮流敬酒。
因为来的客人太多,地方不够宽敞,所有的客人当然不能都坐在一起,地位较低,交情 较疏的客人席设外间,内堂里的客人只限于至亲好友。
遗憾的是新郎新娘两方面的亲人都没有来,所谓至亲好友,只是属于主婚人文逸凡的。
酒过三巡之后,忽地有个门人进入内堂报道:“有两个我们都不认识的陌生女子到贺,其中一个说是掌门师兄的家人。”
辛龙生怔了一怔,说道:“她叫什么名字?”他的那个师弟说道:“她叫侍梅。”
文逸凡心里想道:“这好像是个丫头的名字?”果然心念未已,便听得辛龙生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我家的丫头,这个丫头倒是很要面子,说成了是我的家人了。你们就在外面 随便给她设个座位吧,不用叫她进来了。”
文逸凡眉头一皱,说道;“你家里的人都没有来,难得有一个人来了,虽然是丫头,也 总算是你家里的人,叫她进来,又有何妨。还有一个女子是谁?”
要知文逸凡是个豪迈不羁的侠士,做了武林盟主之后,也还是不改原来的性格,对于所 谓“贵贱”之分,素来是不看重的。若然不是因为今天是辛龙生大喜的日子,他很可能就要 当众教训他的徒弟。
那弟子道:“另一位龙姑娘,她说她和师父你老人家乃是世交!”
文逸凡吃了一惊,说道;“她可是龙伯岩的女儿?”
那弟子道:“不错,她说她的爹爹是福建龙岩县的龙伯岩。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若 然是真那可不能怠慢,故而我们只好让她们先进来了。”
文逸凡道:“快请她们进来!”原来龙伯岩是文逸凡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是一 位早巳闭门封刀的武林侠隐。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门下的弟子却是当然知道的。
不过片刻,那名弟子已陪了侍梅和那姓龙的女子进入内堂来了。原来她们早已被引入外 面的客厅,坐在那里等候的了。文逸凡山居简陋,内室和外厅只是隔着一道门。
辛龙生见她们这样快来,心头一凛,想道:“我刚才说的话不知侍梅听见了没有?哼,就算她听见了,她一个丫头,又能将我怎样?”原来他刚才拦阻侍梅进来,正是因为不愿意 在这大喜的日子见到她的。倒不是怕她吵闹,而是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稍为有点“杀风景” 的事情发生。
侍梅听到了他的那几句话,心里又是恨又是妒,但她不愧是辛十四姑的贴身侍女,很得 主人“冷狠”二字的真传,进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不带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