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一羽心头一震,游目四顾,并没发现现乔装打扮的常五娘混在人丛之中,这才稍稍放心。心知这是常五娘所为,他虽然想不通常五娘因何要杀人灭口,但以常五娘的机灵,他却是可以料想得到常五娘暗算一得手就已偷偷溜走了。
这桩意外的事件来得太过突然,场中的骚动自是不在话下。众人都拥过来,七嘴八舌说话。当然也就不免有人问道:“牟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奸细?”
牟一羽不作声,却忽地撕下一幅衣裳,裹着右掌,一个“掌刀”,向那汉子的面上劈下。那人的脸也本来似是有几分浮肿的,牟一羽掌过如刀,顿时把那人的脸也“削平”了。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被削下来的只是一团块状的东西,迅速碎成片片,簌簌而落。原来这个汉子乃是用面粉和浆堆肿面门的,虽然还未算得是上乘的易容术,也可算得是相当巧妙的化装术了。刚才本来有许多人对他的相貌觉得有点“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他的身躯瘦长,脸型却是服厚宽阔,身型脸型殊不相称。如今牟一羽一个掌刀,令他露出庐山真面,众人方始恍然大悟。
陕北武师米千钟道:“看这人的指法倒似乎有点像是从连家笔法变化出来的,但据我所知,连家笔法是从不外传的,连家的子弟我都认识,却并无此人。”他能够看出这瘦长汉子的指法,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牟一羽心道:“这个何须你告诉我。”不过在礼貌上当然还是向那人多谢他所提供的线索。“如此说来,只好等待他日再向连家的人请教了。”
有人说道:“刚才那个少年呢?咦,怎么忽然不见了?牟公子你不如找他回来问问吧,他和这汉子打架,说不定会知道他的来历。”
原来西门燕趁着众人闹哄哄的时候,也是早已溜之大吉了。
西门燕的改容易貌之术比那瘦长汉子高明得多,但她所用的剑术可还是瞒不过牟一羽的眼睛的,牟一羽刚才之所以不惜在众人面前,偏袒那个“小子”,也正就是因为他已经看得出那个“小子”必定是西门燕无疑。他正自担心西门燕在被这些来自各方的客人盘问之下,很可能闹出事来。如今见她已经不在场中,这才放下了另一块心上的石头。
不过西门燕虽然已经走了,这桩事情还是未能告一段落。陕北武师米千钟说道:“依我看,最紧要还是找出那个偷施暗算的人,不错,他毒杀的乃是奸徒,但她的用心却是杀人灭口,你们说对吗?”在场中的客人中以他的资格最老,众人当然都是异口同声地说个“对”字了。
米千钟得意洋洋,继续说道:“如果我判断不差,他既然是想杀人灭口,那就必定是和这奸徒有关的人。泉先生,你仔细看看在那奸徒的眉心是不是有个小小的针孔?”这个针孔是刚才那个触及瘦长汉子身体的老武师发现的,他沾上剧毒,但在昏迷之前却还没忘记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众人。如今米千种重提此事,实是含有责备泉如镜对这一重大的线索太过疏忽的意思在内。因为别的人也还罢了,但泉如镜可是天下第三的擅于使毒的世家。
他哪知道泉如镜碍着唐家的关系,却是实在不愿查根问底。
泉如镜心中盘算,“如果吸出来的果然是唐门的毒针,我是佯作不知呢?还是直说出来好呢?”要知以他身份,若是佯作不和,未免太失面子,别人也未必会相信他,但若直说出来,那可就要得罪唐家了。唐家的毒暗器大下第一,他只是在毒药这方面可占天下第三,他是惹不起唐家的。
不过,他虽然仍在踌躇未决,那块磁石却是不能不拿起来的。
在众人注视之下,他把那块贴着瘦长汉子眉心的磁石拿起来。
这刹那间,他的心里当真是如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但拿起来一看,却反而松了口气了。
磁石上没有粘着任何东西,一根针虽然细小,但总还是看得见的。
泉如镜松了口气,说道:“奇怪,怎的吸不出来?”旁边有人道:“说不定这不是针刺的伤口,是在比武之时,给那小子的指甲刺伤的。”西门燕的确蓄着长指甲,而用指甲伤人虽然罕见却也并非绝不可能。
泉如镜吸不出毒针,心里也在奇怪:“这是谁做的手脚?”他冷眼旁观,见众人议论纷纷,只有牟一羽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与众人搭讪。他心里明白几分,不过他也是以为是牟一羽顾忌四川唐家,却不知牟一羽是要保护青蜂常五娘。
你道因何吸不出毒针?原米是牟一羽刚才以“常刀”剥掉瘦长汉子脸上的化装之时,早已运上小天星掌力,把那枚射人瘦长汉子眉心的青蜂针吸了出来,而且立即毁掉了。
但也并非没有人起疑。不悔师大就已经疑心到是常五娘的青蜂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