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玉虚子道:“不是难言,而是难看。”说至此处,顿了一顿,喟然叹道:“自从那次和齐勒铭比剑之后。我就避免和你见面。
即使到了现在,唉,咱们虽然见上了,但、但……”
瑶光道:“不错,咱们现在虽然见上了,也还不能说是已经见了面!”原来玉虚子一直是蒙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的,面具虽薄,却已掩盖了他原来的面貌了。
“为什么你不让我见到你的庐山真面?请相信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眼中,你还是从前的你!”瑶光声音急促,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情绪也似乎受到他的感染,颇为激动。
玉虚子终于一咬牙根,说道:“好,你要知道其中缘故,你自己看吧!”
面具拉下来了!
二十年前,玉虚子是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在他的脸上,却好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车轨一般,有十几道伤痕!
玉虚子那次和齐勒铭比剑必定受伤,这一层瑶光散人是早就想到了的。但却想不到他伤成这个样子!
这刹那间,瑶光散人也不禁呆住了!
玉虚子冷冷说道:“是不是吓怕你了?”
瑶光散人扑上去抓着他的手,叫道:“潘郎!”
玉虚子苦笑道:“你想不到你的潘郎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丑八怪吧?”
瑶光散人充满激情的叫道:“不,不,你还是我眼中的那个潘郎!你比从前更美,我好喜欢!”
玉虚子道:“你别哄我了,丑就是丑,美就美,丑的不能当作美的。从前的潘郎早已一去不复返了。我变得这样丑陋,你还喜欢什么?”
瑶光道:“容貌的美怎比得上内心的美?嗯,现在我才明白,当初你并不是存心抛弃我的,我怎不喜欢?”
这时轮到玉虚子呆住了。半晌说道:“你真是这样想?”
瑶光道:“亏你还是学道的人,难道你还不懂得躯壳只是一具臭皮囊的道理?”
玉虚子大喜过望,说道:“如此说来,我现在向你赔罪,也不嫌迟了?”
瑶光面上一红,轻轻甩开他的手,说道:“用不着赔罪,我早已原谅你了。咱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做朋友。”
玉虚子道:“就只是做朋友么?”
瑶光道:“你我都已历遍沧桑,但求两心如一,又何必着重形式上的婚姻?何况我们心中的结都已解开了,那就应该可以达到更高一层的境界啦!我想这道理你不是不懂,而是你不愿意接受。”
玉虚子默然不语,心里想道:“其实她和我一样,都是未能忘情。不过,她说的这个感情上更高的境界,也未尝没有道理。”
瑶光道:“过去的不必追悔,但已经过去的恐怕也只能让它过去了。如今,你是武当派的长老,我也是华山派的长老!”
玉虚子道:“你的意思我懂,你是害怕像咱们这把的年纪,又是长老身份,一旦还俗成婚,会惹别人笑话?”
瑶光道:“我不是怕别人的笑话,但却何必执着不化?”
玉虚子道:“你要为我说佛法么?”
瑶光笑道:“儒释道三教同源,道理其实都是一样。儒家说人之相知,贵相知心:释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勘破色空,方成正果。道家说神游象外,返璞归真,方为得道。所谓‘正果’与‘得道’似乎都可以解释为永生不灭的上乘境界。人生道理如此,男女之情亦不例外。”
玉虚子苦笑道:“恕我钝根,难明妙谛。”
瑶光道:“咱们的事,谈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还是谈小辈的事罢。”
玉虚子道:“小一辈和咱们不相同,他们是既不想做和尚,也不想做道士的。”说至此处,不觉笑道“其实,咱们当初也并不想做道士,只缘造化弄人!”
瑶光道:“你又来了,我说过不谈咱们的事的。请你言归正传。”
玉虚子道:“好,言归正传。我约你出来,是想你不但能够解开心头的第一个结,也能够解开第二个结的,”
瑶光道:“第一个结是我们之间的误会,这个我懂。但第二个结又是什么?”
玉虚子道:“第二个结是你对楚天舒和齐漱玉的成见。”
瑶光道:“怎见得我对他们是有成冕?”
玉虚子道:“你不是认为他们用情不专吗,这就是成见。”
瑶光道:“这不是‘认为’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
玉虚子道:“你说说看。”
瑶光道:“先说齐漱玉。谁都知道她喜欢的是她的师兄卫天元,当年她赶往洛阳徐家;就是阻止卫天元和姜雪君重修旧好的。但曾几何时,她又变成了她异父异母哥哥的未婚妻子了。”
玉虚子道:“不错,他们是青梅竹马之交。但这情形、岂不正是像我和我的表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