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元笑道:“你越说越像禅机了。不过有沛出高徒,倘若真的如你所言,我能够想得出什么‘妙着’的话,那也还是你这位名师的指点之功。”
他只当上官飞凤是和他随便说笑的,哪里知道,在上官飞凤布置的“棋局”之中,的确是还有一步棋,上官飞凤也还未能解开的。
这关键的一着就是姜雪君的生死之谜!
这个谜倘若解开了,卫天元又将会对她如何呢?
残棋的变化往往是最复杂的,上官飞凤也没把握预知这个变化。
目前,她只能如一个平庸的棋手,“见步行步”了。
楚天舒和齐漱玉也正在并肩同行。
他是和齐漱玉回家的。
那日楚劲松弃家出走,为了安全起见,把家人分作两路。楚劲松夫妻和女儿楚天虹一路,准备到剪大先生那里暂避一时。齐漱玉想回家看爷爷,则让楚天舒伴她回去。
齐漱玉的爷爷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是在王屋山隐居,绝少与外间来往的。对齐漱玉而言,天下还有哪个地方比自己的家更为安全,不但她这样想,楚劲松也放心让儿子和她回家避难。
甚至连他们的心情也没有避难的凄惶,只有回家的愉快。
他们已经在江湖上闯过几年了,风浪亦已经过不少,在扬州不能立足也算不了什么,失了一个家还有另一个家,不但齐漱玉没把它当作一回事,楚天舒亦是处之泰然。
“依我说,今后你就把我的家当作你的家吧。这样才公平。”齐漱玉笑道。
“咦,这怎么扯得上公平两字?”楚天舒作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气问她。
“这你都不懂吗?你的爹爹已经有女儿陪伴,如果我也留在你的家里,我的爷爷由谁陪伴?”
楚天舒故意气她:“俗语有云:嫁鸡从鸡,嫁狗从狗!”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要是一条狗,我不把你宰了才怪,还会从你?管它雅语俗语,我偏要说是娶妻从妻。”
楚天舒笑道:“好,依你,依你,谁叫我喜欢你呢。但却不知你的爷爷喜不喜欢我。”
齐漱玉道:“爷爷对你如何,你早就应该知道。”
楚天舒道:“不错,说正经的,前年我在你的家中遭受金狐暗算,要不是你的爷爷牺牲三年功力救我一命,我哪里还有福份做他的孙女婿。这件事我还未多谢他呢。”
齐漱玉笑道:“你对我好,就是多谢他了。对啦,你说起这件事情,我可想起来了。当时连爷爷都有点怀疑,你中的那枚毒针是银狐射的。想不列银狐如今却变成了我的后母。不瞒你说,自从我知道爹爹和她的事情,我是二直把当她当作坏女人的。想不到……”
楚天舒接下去道:“想不到她会对你这样好,可见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是不能只信人言的。”
齐漱玉道:“可不是吗,再以我爹爹来说,如今仍然把他当作大魔头的恐怕也为数不多了。我想,假如爹爹和穆娼娟回家,爷爷相信也会原谅他们,接受穆娟娟做他的儿媳了。”
她越说越开心,但在高兴之中,却也有点遗憾:“可惜妈妈这次却不肯和我回家。”
楚天舒笑道:“若是这样,岂非又不公平?”
齐漱玉道:“此话怎说?”
楚天舒道:“你们一家子团聚,我的妹妹将来也要嫁人的,她嫁人了,我的爹爹还有何人作伴?”
齐漱玉道:“你不知道,我家的王妈本是妈妈的奶娘,这些年来,她一直惦记着我的妈妈,要是妈妈能够回来,对她来说,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呢!”
楚天舒道:“王妈身体好吗?”
齐漱玉道:“她的身子一向都很硬朗。”
楚天舒道:“那你可以放心,她一定见得着妈妈的。”
齐漱玉道:“你怎能说得这样确定?”
楚天舒道:“因为我懂得你爷爷的为人,他是不为礼法所圃的高人,一定不会拘泥于世俗之见。”
齐漱玉懂得他的意思,心里想道:“妈妈改嫁楚家,本来是得到爷爷默许的,她现在或者还是不好意思回家,但将来待我和天舒成了婚,她不回去,爷爷也会请她回去。”
楚天舒笑道:“世上往往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齐楚两家的冤仇早已化解,咱们亦已从兄妹变作夫妻了,我想咱们两家人将来也可以变作一家人的。”
齐漱玉面上一红,嗔道:“油嘴滑舌,没有半句正经的话儿,不和你说了。”心里却是想道:“但愿如此。”
不知不觉,家门已然在望。
齐漱玉忽地起了童心,说道:“咱们不要拍门,悄悄爬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