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元道:“那是为了什么?”
上官飞凤道:“说出来请你也别多心。你的爷爷本来是希望你娶他的孙女的,是不是?”
卫天元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以前曾否有过这个念头,我不敢说。但现在我则敢说他没有了。祖父虽亲,但至亲却还是莫如父母。儿女的婚事毕竟还是应该由父母作主的。漱玉师妹是由她的父母作主,而且加上她的继母在内,一致赞同将她配给楚天舒的。你说我的爷爷还能不接纳楚天舒做他的孙女婿吗?”
上官飞凤不作声。卫无元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上官飞凤道:“我承认你的话说得有理。”听这句活的语气,似乎是应该还有“下文”的,但她却没有说下去。
卫天元道:“你承认有理,那就行了。”
上官飞凤忽道:“你的师叔曾托银狐传话,对你表示歉意,我几乎忘记对你说了。”
卫天元一怔道:“他用不着对我道歉呀!”
上官飞凤道:“是不是为了他要女儿另婚的事?”
卫天元想了起来,笑道:“你又多疑了。依我想,恐怕是因为他在京城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曾经要捉我去给白驼山主换他的女儿吧。但这件事也早已揭开了,我不会抱怨他的。”
上官飞风问道:“如此说来,一切结果都很美满了?”
卫天元心情极佳,笑道:“是呀,美满得超乎我的期望。师妹有了归宿;华山派掌门被害一案真相大白;师叔的武功行将恢复;银狐可以名正言顺的做齐夫人;我的前任师婶也可以安做楚夫人。这一切结果不都是很理想吗?”
上官飞凤拖长声音说道:“一……切……结……果……都……很……美……满?”
好像睛空出现云翳,卫天元的脸色暗淡下来,黯然说道:
“唯一的遗憾,只是雪君,她、她死得不值……”
上官飞凤没有搭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但人死不能复生,过去了的我们也只能当它过去了。飞凤,你说是吗?”
这本来是上官飞凤以前拿来安慰他的说话,现在却已是由他自己说出来,好像这本来就是他想要说的话,征求上官飞凤的同意了。
上官飞凤本来应该从心底笑出来的,但她脸上没有笑容,心中也只有苦笑。
这也是她以前没有想到的,她的愿望已经达到了,但却没有感到预期的欢乐。
她没有作声,甚至脸上一派“不置可否”的冷漠。
卫天元的神情却已重新开朗,就像一抹云翳遮不住燃烧的太阳。
“一切的不幸都过去了,是吗?不错,我们还有仇人需要对付,但已不是在暗中摸索了。有你和我在一起,什么困难,相信我们都能够应付!”
这时他才发觉上官飞凤神气有点特别,顿了一顿,又再问她:“飞凤,你不是这样想吗?为什么你不说话?”
上官飞凤这才淡淡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多谢你对我的信赖。”
卫天元笑道:“我是靠了你的鼓舞,你的支持,才能够活下来的。我不信赖你还信赖谁?”
他歇一歇便即接下去说道:“还记得莫愁湖上的一句联语吗?试看一局残棋,向谁能解?如今看来,这局残棋、是已经解开了。”
不错,是难怪他有这个想法的。华山的疑案解开了,他和师妹的葛藤解开了,对姜雪君的感情上的结解开了。心中的快慰,不正等于一个棋手解开了一局本来以为是茫无头绪的、十分复杂的残棋吗?
他希望上官飞凤能够分享他的喜悦。
但上官飞凤却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冷静说道:“懂得下棋的人都知道,残棋的变化是最为复杂,也是最为奥妙难测的。往往你以为已经解开了,其实却还有你未曾想到的变化在后头!”
卫天元笑道:“飞风,你真是个怪人,在我对一切都绝望的时候,你会鼓励我振作起来;在我高兴的时候,你却反而对我泼冷水。”
上官飞凤笑道:“让你的头脑冷静些,那不好么?”
卫天元一想,点头笑道:“你也说得有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么,依你看,这局残棋,还有哪一着是我们未能解开的?”
上官飞凤道:“我已说过,我不是高明的棋手。这局棋变化莫测,我又岂能尽悉其中奥妙?”
卫天元道:“你的意思是你尚未曾看出是哪着棋?”
上官飞凤道:“不错,要是我早就看出,我就不用担忧了。
我只是隐隐觉得,可能还有我们难以预测的变化在后头。”
卫天元笑道:“自从我们相识那天开始,不论我碰上什么疑难之事,都是得到你的指引解开的。倘若你还不能算是高明的棋手,我根本就不懂下棋了。”
上官飞凤道:“多谢你的夸奖,但愿这只是我的过虑。不过,不懂下棋的人往往也有妙着的。说下定那步棋将来还得靠你来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