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许多读者一回忆起我曾经说过女人天生就是有一种驾驭男人的才能,就会责备我在这里又说出自相矛盾的话了;他们把我的意思完全弄错了。拥有指挥的权利和管束指挥的人,这两件事情是完全不同的。女人管束男人的方法是用温情去管束,是用巧妙的手腕和殷勤的态度去管束;她是采取关心男人的方式去命令男人做事的,她是采取哭泣的方式去吓唬男人的。她应当象一位大臣那样统治他的家,从而才可以想做什么就命令男人去做什么。从这一点上说,我可以担保,凡是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家,也就是女人最有权威的家。但是,如果她不理解她的男人的思想,如果她想窃取他的权利,想对他发号施令的话,就会把一个家庭弄得乱七八糟,造成许许多多痛苦和可羞可耻的事情的。
所以,要选择的话,就只能够在同自己的等级相等和低于自己的等级的人之间加以选择;我认为,在选择后者的时候,还需要受到某些限制,因为在下层社会的人群中是很难找到一个能够使诚实的男人得到快乐和幸福的女人的。其所以如此,并不是由于下层社会的女人比上层社会的女人坏,而是由于她们没有善和美的观念,是由于上层社会的人做了许多不正不义的事情,从而使她们竟把她们的种种恶习也看作是正当的行为。
人类本来是不大用脑筋思想的,正如他学会了其他的艺术一样,用脑筋思想也是他后来才学会的,不过是经过了一番困难才学会的。无论就男性或女性来说,我认为实际上只能划分为两类人:有思想的人和没有思想的人;其所以有这种区别,差不多完全要归因于教育。有思想的男人是不应当同没有思想的女人结婚的,因为,如果他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的话,他就只好一个人单独去用他的思想,从而便缺少那种共同生活中的最大的乐趣。成天为生活劳碌的人,他们心中所想的完全是他们的工作和利益,他们的精神似乎全都灌注在他们的两只胳臂上了。这种无知的状态是无碍于他们的诚实和道德的,反而常常还有助于他们的诚实和道德;我们对于我们的天职往往是想得多,但结果只是说了一番空话而不实行。良心是哲学家当中最明智的哲学家,为了要做一个忠厚的人,倒不一定先要把西塞罗的《论职分》这本书研究一番;世界上最诚实的妇女也许是最不明白什么叫诚实的。千真万确的是:只有同有教养的人交往才有乐趣;一个做父亲的人即使很喜欢他的家,但如果在家里的时候只有他自己才了解他自己,如果他心里的事情谁也不明白的话,这确实是大煞风景的。
此外,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运用思想的习惯,她又怎能培养她的孩子呢?她怎能判断什么事情是适合于她的孩子去做呢?连她自己都不懂得什么是美德,她又怎能教她的孩子去爱美德呢?她只会宠爱或吓唬孩子,不把孩子们养成专横的人便会把孩子们养成胆怯的人,不把孩子们养成摹仿大人的猴子便会把他们养成鲁莽的顽皮儿童,在她手里是不可能养出聪明可爱的儿童的。
因此,一个受过教育的男人是不宜于娶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女人的,他不应该到没有受教育机会的阶层中去选他的妻子。不过,我倒是十分喜欢朴实和受过粗浅教育的女子,而不喜欢满肚皮学问和很有才华的女子的,因为她将把我的家变成一个由她主持的谈论文学的讲坛。对丈夫、孩子、朋友、仆人以及所有其他的人来说,有才华的女人都是灾祸。由于她认为她有很高的才情,所以她看不起妇女们应尽的天职,并且硬要照德朗克洛小姐那样把自己变成一个男人。她一到社会上去,就会做出许多可笑的事情,使自己受到人家理所应当的批评,因为,一方面只要她不守她的本分,她就一定要变成一个可笑的和受人家批评的人,另一方面她想学男人的样子也是学不会的。一个有大才的女人是只能够吓唬傻瓜的。我们知道当她们作画或作文章的时候,实际上是有另外一个男画家或男朋友在替她们执笔的,有一个不露面的文学家在暗中指点她们的。一个诚实的妇女才不屑于搞这种吹牛的骗人的花招咧。即使她有一些真正的才能,但要是她自负不凡的话,那也是有害于她的才能的。她的尊严在于不为人知,她的光荣在于她的丈夫对她的敬重,她的快乐在于她一家人的幸福。读者诸君,我要请你们自己去判断,请你们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当你们走进一个女人的房间的时候,是什么东西使你们对她作出更高的评价,是什么东西使你们怀着敬意走到她的身边;是看见她忙于针线活儿,忙于料理家务,周围摆满了孩子的衣服,还是看见她在梳妆台上做诗,周围是各种各样的小书和五颜六色的小纸片,更使你们对她心怀敬意?要是地球上的男人个个都是头脑很清醒的话,这样一种满肚皮学问的女子也许会终其身都是一个处女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