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悲”、“尚想”,点明“怀古”,也抒发诗人斯人虽逝,而凭吊弥深的感情。
以下接诸葛功业回顾三国时代,古之楚地,魏、蜀、吴,各个分据;汉水入江处在夏口,夏口城为孙权所筑。《尚书禹[yǔ]贡》谓:“汉水南至大别入江。”大别山,《元和志》谓指汉阳县东北之鲁山,“南枕蜀江,北带汉水”,孙吴据长江天险,因此诗中说:“城邑遥分楚,山川半入吴。”“遥”既表现楚地辽阔,又表现事已久远,兼指时空。“山川”句,诗人于岘山之上,思绪万千,见汉水曲流岘山之东,而想到滔滔东去的景象。
三、四句诗人怀想羊祜、诸葛,五、六两句则转谈三国事,并非仅就山川而言,其间包涵了“人谋胜天险”的寓意。羊祜献平吴之策,晋灭东吴诸葛用联吴之策,以抗曹魏;刘备因意气用事,败于夷陵;孙皓以残暴多疑,终致亡国。面对四百多年前的历史遗迹,诗人不禁发出慨叹。
岘山之南,有后汉襄阳侯习郁故居。习郁在此引水作养鱼池,筑以高堤,间种楸、竹。秋来,楸丝垂垂,修竹亭亭,景致怡人。晋朝时的征南将军山简,都督荆、湘、交、广四州,镇守于襄阳,每过习郁园池,必痛饮至大醉方归。常说:“此我高阳池。”
刘景升治襄阳时,筑景升台,常登层台之上歌《野鹰来》曲,死后,葬襄阳城东门外二百步。杜甫十三世祖、镇南大将军,杜预,字元凯,曾在襄阳兴水利,百姓称之为“杜父”。元凯作两碑,一碑沉万山山下潭水中;另一沉岘山山下水中,碑文述己之功业。元凯沉碑时说:“百年之后,何知不深谷为陵也。”陈子在此即借杜元凯沉碑事,并引申其意,即使百年之后,深谷突起为丘陵,亦是徒然。空有丘陵出,多少英雄豪杰、古圣先贤,不是都凋零作古了吗?
“野树苍烟断,津楼晚气孤。”沔水经过习郁的邑城,出安昌县东北大父山,西南流,注于白水,南面有汉光武故宅,后汉人苏伯阿曾在此“望气”,称白水乡光武宅有郁郁葱葱的兴旺佳气。陈子昂借此慨叹郁郁葱葱之气已经中断消失了。“苍烟断”、“晚气孤”,诗人借景抒怀,表达他对时政的忧心焦虑。
“谁知万里客,怀古正踌蹰。”诗人来自蜀山之中,所以自称“万里客”,“谁知”,表现了诗人孤寂落寞的心境,“踌蹰”,指惆怅而徘徊。当诗人凭吊遗踪的时候,缅怀治世良材,有为的将帅以及像羊祜、诸葛亮那样永远为百姓思念的贤臣良相,更希望这样的贤圣,代代不绝。
这首诗,抒发了诗人怀古之思,也是诗人对他所处的时代的含蓄抨击,诗中涉及许多典故,无一不是和岘山、襄阳有关的,全诗既是一首高度浓缩,含义深长的山水诗,也是一首沉郁的政治抒情诗。
度荆门望楚
陈子昂
遥遥去巫峡,
望望下章台。
巴国山川尽,
荆门烟雾开。
城分苍野外,
树断白云隈。
今日狂歌客,
谁知入楚来!
陈子昂诗鉴赏
这首《度荆门望楚》约作于诗人入楚的途中,诗中洋溢着年轻的诗人对楚地风光的新鲜感受。
荆门,山名。《水经江水注》卷三十四说:“江水又东历荆门、虎牙之间。荆门在南,上合下开,山南;有门像虎牙在北..此二山,楚之西塞也。”《清统志》说:“湖北荆州府:荆门山在宜都县西北五十里,与虎牙山相对。”是诗人出川,乘流而下的必经之地。这一带,水势湍急,山势险峻,郭景纯《江赋》说:“虎牙桀竖以屹卒,荆门阙竦而盘薄。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呴而电激。”由此可见荆门山景观之胜。
诗首句“遥遥去巫峡”,“遥”远也,“遥遥”,远之又远。远远离开了巫峡,巫峡居三峡之中,西起四川巫山县大宁河口,东抵湖北巴东县渡口,全长九十里。过官渡口,至秭国,即“楚子熊绎之始国,而屈原之多里也。”因此陈子昂诗中说:“望望下章台”,“望”,远看,“望望”,一再瞻看。诗人以两组叠字生动地表现他此时心情,巫峡已相去遥遥,家乡更远隔重山。初离故乡,乍入楚境,急切地要饱览楚国风光,因此望之又望。“下”,写出了长江水势,从李白诗句“千里江陵一日还”就不难理解“下”字的意义和力量。“章台”,《左传昭公七年》:“楚子城章华之台。”楚之章华台在今湖北监利县西北离湖上,也是陈子昂必经之地。“章华台”表明已入楚境。
“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两句分承起首对句,“巴国”,周姬姓国,子爵,封于巴,即今四川巴县。汉末刘璋又更永宁名巴郡,固陵名巴东,安汉名巴西,总称三巴。诗中说巴楚相连,巴国山川尽处,也指已入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