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上哪儿去呢?
巴斯蒂安在他的书中读到过一些故事,讲的是一些男孩到轮船上去当水手,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幸福。有些成了海盗或英雄,还有一些在许多年后成了富翁,又回到了家乡。他们不向任何人披露他们的过去。
然而,这样的事情巴斯蒂安是不敢做的。他也不能想象会有哪一艘船会要他当青年水手。再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到港口城市去,哪儿有适宜于这种大胆行动的船。
那么,上哪儿去呢?
突然,他想到一个合适的去处,一个唯一的──至少从目前看来是如此om──没有人会上那儿去找并能找到他的地方。
顶楼的储藏室很大,很暗,散发着灰尘和防蛀虫丸的味道。除了雨水落在巨大的、用薄铜板制成的屋顶上所发出的轻微的咚咚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响。硕大的、旧的黑色支撑梁以同等的间距从地板往上竖起,在很高的高处与承托屋架的其他的梁会合在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到处悬挂着蜘蛛网,大的尤如挂席,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地、幽灵般地来回晃动。从屋顶高处的天窗中透入一束乳白色的光线。
在这个时间仿佛停止了的环境中,唯一的生物便是一只小老鼠。它在地板上跳来跳去,在尘埃上留下了小小的爪印。
它那拖在后面的尾巴在爪印中间画了一条细线。突然,它竖起身子倾听着,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在地板中间的一个洞里。
可以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响。储藏室的门慢慢地、嘎吱嘎吱地被打开了。刹那间有一束长长的光线射进屋里。巴斯蒂安钻了进来。门又重新嘎吱嘎吱地关了起来。他从里面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转了一下,然后又插上了门闩。他轻松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确实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没有人会上这儿来找他。极少有人来这儿──这一点他知道得很清楚──即使出于偶然恰好今天或明天有人有事上这儿来的话,那么来人便会发现门是关着的,钥匙不见了。纵然他们能够以某种方式把门打开的话,巴斯蒂安也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藏在破家什之间。
他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朦胧的光线。他认识这个地方。半年前校舍管理员曾吩咐巴斯蒂安帮他把一个装满了旧表格和文件的、放衣服的大箩筐搬到顶楼储藏室去。那时候,他看到了放钥匙的地方:最后一级楼梯平台墙上的一个箱子。打那以后他从未想到过这件事。可是,现在他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