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进房去,”她说。“不要进去?”萨拉大声说,倒退了一步。“现在,那已不是你的房间了,”阿米莉亚小姐回答,脸有点儿发红。
不知怎地,萨拉一下子明白了。她意识到这就是铭钦女士讲过的变化开始了。
“我的房间在哪里?”她问道,希望自己的声音千万不要发抖。
“你得睡到阁楼里,挨着贝基的那一间。”
萨拉知道它在哪儿。贝基向她讲起过那地方。她调转方向,登上两段楼梯。后一段楼梯很窄,铺着破成一结络的旧地毯。她感到好像正从这个世界中走开,
把另一个孩子生活过的世界远远抛在身后,而那另一个孩子不再是她本人了。眼前的这个孩子穿着又短又紧的旧连衣裙,正向着阁楼攀登,已完全换了一个人了。
她到达阁楼门口打开门时,忧伤得不由心中悸动了一下。随后她关上门,靠在门上巡视着周围。
是的,这是另一个世界。这房间的天花板是倾斜的,虽然涂过石灰水,但很脏,有些地方灰泥已经掉落了。有一个生了锈的壁炉,一副旧的铁床架,硬床板上铺着一条褪了色的床罩。几件家具是由于破得不堪在楼下使用才被送上来的。从屋顶天窗看出去,除了一长条暗灰色的天空外什么也看不到,而天窗下搁着一个破旧的红漆脚凳。萨拉向它走过去,坐下来。她难得哭泣。这时也没哭。她把埃米莉横放在双膝上,低头用脸偎着她,用胳膊搂着她,就这样坐着,一头黑发靠在黑色的窗帘上,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她这样坐着、沉浸在宁静之中时,门上传来一下轻轻的敲门声―这样轻微恭顺的敲门声,起初她都没听到,确实要等到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泪水模糊的脸在窥视着时才警觉起来。那是贝基的脸,而贝基已暗自哭了几个小时,一直用她的厨房围裙擦眼睛,弄得看上去人都变样了。
“哦,小姐,”她悄悄地说。“我可以——你允许我——只是进来一下吗?”
萨拉抬起头来看着她,试着笑一笑,但不知为什么竟笑不起来。突然间——这都是由于看到贝基泪眼中流露出的带着怜爱的哀伤——她的脸庞恢复了孩子气,而不再显得和她的年龄不相称了。她向贝基伸出手去,轻轻地硬咽了一声。
“哦,贝基,”她说。“我早告诉你我们是完全相同的——无非是两个小姑娘——恰恰是一对小姑娘。你明白这是多么真实啊。现在毫无差别了。我不再是公主了。”
贝基朝她奔过来,抓住她的手,把它搂在自己的胸前,在她身旁跪下来,又是爱怜又是痛苦地抽泣着。“是公主,小姐,你是的,”她不连贯地喊道。“无论你遭到什么事——无论什么事——你仍是一位公主——什么都不能改变你,使你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