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矿往往招来毁灭而不是财富,”巴罗先生说。“一个人若是落人一位很亲密的朋友手中,而自己又不是个实干家,那最好还是对那个亲密朋友要他投资的钻石矿,或者金矿,或其他任何矿远而避之。那已故的克鲁上尉——”
说到这儿,铭钦女士一声喘息om打断了他的话。“已故的克鲁上尉!”她喊道,“已故的!你是不是来告诉我克鲁上尉已经——”
“他已经死了,夫人,”巴罗先生磕磕巴巴地回答户语气简慢。“因热带疟疾和事务上的烦恼两者交困而死。如果不是事务上的麻烦使他精神发狂的话,热带我疟疾是不一定能害死他的。而事务上的麻烦也未必能殊的同情心。
“你最好不要再为她支付任何费用了,夫人,”他说,“除非你存心送那位小姐礼物。没有一文钱可以说是她的了。”没人会酬谢你的。
“但是我该怎么办呢?”铭钦女士质问道,好像认为挽回事态全是对方的责任。“我该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可做的,”巴罗先生说,折起眼镜,插进衣袋。“
克鲁上尉死了。那孩子成了穷光蛋。除了你无人对她负责。”
“我不应对她负责,我拒绝接受!”
铭钦女士气得脸都白了。
巴罗先生转身要走。
“我与此事毫无关系,夫人,”他冷淡地说。“巴罗与斯基普沃思律师事务所对此一无责任。当然,很遗憾,事情已经发生了。”
“如果你想把她硬塞给我,那就大错特错了”铭钦女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已经被欺骗、被抢劫,我要把她赶到街上去!”
如果她不是那么暴跳如雷,深谋远虑的她是不会说那么多话的。发现这个自己一向怨恨的娇生惯养的孩子成了她的沉重负担,她全然失去了自制。
巴罗先生不动声色地向房门走去。
“我可不会那么做,夫人,”他发表见解道,“看上去不好。流言蜚语有关学校名声。学生被赶出校门,身无分文也无朋友。”
他是个精明的实干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知道铭钦女士也是个实干家,足够精明,会看清事实的真相的。她犯不着做出让别人说她残酷、铁石心肠的事来。
“最好还是留下她,利用她,”他接着又说。“她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等她长大一些,你能从她身上得到很多好处。”
“不等她长大一些,我就要从她身上得到很多好处,”铭钦女士喊道。
“我相信你会这样做的,夫人,”巴罗先生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我相信你会的。再见!”
他鞠着躬退出去,关上了门。必须指出,铭钦女士瞪视着门站了好几分钟。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她明白这一点。绝对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她的可供炫耀的学生已化为乌有,剩下的仅仅是个无依无靠而不名一文的小丫头。她本人预先垫付的钱全都失去了,不可能收回来。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觉得受了伤害,此时一阵欢乐的说笑声从她自己那间神圣不可侵犯的房间,也就是让出来开庆祝会的那一间,突然传人她耳中。她至少还能立即终止这个庆祝会。
但是当她向房门走去时,阿米莉亚小姐推门进来了,看到她那张因愤怒而变形的脸,吃惊地倒退了一步。
“出了什么事,姐姐?”阿米莉亚小姐诧异地叫道。铭钦女士回答的声调几乎是恶狠狠的:
“萨拉克鲁在哪里?”
阿米莉亚小姐迷惑不解。
“萨拉!”她支吾着,“怎么,她和孩子们当然是在你的房间里啊。”
“她不是有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在她那只豪华的衣橱里吗?”——是尖刻的嘲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