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有一个价钱:一天……1000卢布。”
帕霍姆不懂。他说:“一天,这是什么尺子?一天是多少俄亩?”
“这我们可不知道,”头人说,“我们是按天卖地的。你一天能绕完多少地,那些地就归你,价钱是……1000卢布。”
帕霍姆吃了一惊。
“一天绕下来,那地可多啦!”
头人大笑。
“都是你的!”他说,“但有个条件,要是你在一天之内不能绕回到出发处,你的钱就白丢了。”
“那么我走过的地方如何去做记号?”
帕霍姆问道。
“我们到你挑中的地方站着,你绕地转一圈,拿一把铁锹,想在什么地方做记号就在那儿做一个记号,在拐弯处挖一个坑,把草皮堆进去,将来我们要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扶着犁走一遍。
你想绕多大圈就绕多大,可是日落前一定要回到原来出发之处。
你圈起来的地都归你。”
帕霍姆听了,高兴极了。双方谈好,明儿一大早去圈地。大家又聊了一阵,继续喝马奶酒,吃羊肉,喝茶。天黑了。当地人安排帕霍姆在羽绒褥子上睡觉,说好第二天天一亮就集合,日出前就开始走。然后才各自散去。
七
帕霍姆躺在羽绒褥子上无法入睡,心里老想着土地的事。
“我要买下一大片,”他想,“我一天能走……50俄里呢。现在是白天最长的季节。50俄里绕成一个圈是多大的一片地啊!差一点儿的地我就卖掉,或者租给农民种。好地我自己种,买两头公牛来拉犁,雇两个长工干活。我只种……50俄亩,其余的做草场养牲口。”
帕霍姆一夜没睡着,天快亮的时候才打了一个盹儿。他刚一睡着就做梦,梦见他就在这个帐篷里躺着,听见外面有人狂笑。他想看看是谁在笑,便起身走出帐篷。一看,原来是那个巴什基尔人的头人坐在帐篷前面哈哈大笑。他走上前去问:“你笑什么?”
却发现那人不是巴什基尔人的头人,而是前不久路过他家,跟他谈起土地的事的那个生意人。他刚张口问商人:“你早就在这里了吗?”
那人已经不是商人,而是那个路过他的老家,往伏尔加河下游走的乡下人。帕霍姆再一看,也不是那个乡下人,而是一个头上长着兽角,脚下生着兽蹄的魔鬼,是这个魔鬼坐在那儿捧腹大笑,而魔鬼的面前躺着一个人,赤着双脚,身穿一套农民的衣服。帕霍姆打量了一番以后,发现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就是他自己。帕霍姆吓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他琢磨道:“一个人什么梦不做啊!”
回头一看,从开着的门口望去,东方渐渐泛白,天快亮了。”
得把他们叫醒,该走了。”
他想。他爬起来,叫醒了睡在大马车上的雇工,叫他套车,接着又去叫巴什基尔人。
“是时候了,”他说,“到草原上量地去吧。”
当地人纷纷起来,聚集在一起,头人也来了。他们又开始喝马奶酒,还要请帕霍姆喝茶,可是帕霍姆等不下去了。
“说走就走吧,”他说,“是时候了。”
八
巴什基尔人来齐了,有的骑马,有的坐大马车,动身了。
帕霍姆和他的雇工坐在自己的车上,还带了一把铁锹。他们来到草原上的时候,朝霞已经染红了天边。爬上一个小岗,按当地人的称呼叫”土顶”大家才下车下马,聚集在一起。头人走到帕霍姆面前,用手指着,说:“看,你的眼睛能望得到的土地都是我们的。任你挑选。”
帕霍姆眼红极了:眼前的土地都是熟荒地,像手掌一样平坦,黑得像鸦片膏脂,低洼之处杂草丛生,长得齐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