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弟觉得只有他孤独地和他爸爸在一起。守夜的责任落在了他的肩上。假如他能保持清醒,努力争取用呼吸来带动那痛苦的入眠者,带着他爸爸呼吸,帮着他爸爸呼吸,他就一定能使他爸爸活下去。他吸了像他爸爸那样深长的一口气。这使他一阵晕眩。他感到头晕、肚子空。他知道他若能吃些东西就会好些,可是他难以下咽。他坐在地板上,将头靠着床。他开始回想这一天的经过,似乎他又从那条路走了回去。现在不比那暴风雨之夜,在他爸爸身边,他觉得非常安全。他深深地感到,许多事情。当他孤身一人时是可怕的,当他和他爸爸在一起时,就不怕了。只有那响尾蛇仍旧使他胆战心惊。
他又记起那三角形的头,那闪电般的攻击和那蜷缩起来的一盘。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觉得以后再到林子里去,决不能麻痹大意。他又记起他爸爸冷静的射击和狗的恐惧。他也记起那母鹿和它那温乎乎的内脏贴到他爸爸伤口上的恐怖情景。最后他想起那小鹿。他猛地坐了起来。那小鹿正孤零零地留在黑夜里呢,就像他孤独一人在丛莽里的时候一样。那本来要夺去他爸爸的灾祸,使那小鹿失去了它的妈咪。它现在一定饥饿地躺在大雨、霹雳和闪电之中,迷茫地靠近他妈咪的尸体,等待着那僵硬的身体跳起来,给它以温暖、食物和安慰呢。他不禁将脸埋在那床上搭落下来的被子里伤心地哭泣起来。他的心由于憎恨一切死亡和怜悯一切孤独者而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