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贝尼巴克斯特,任何人都说他应该被抛到河里去。”
“这就是你对付那可怜的伊粹的办法,嗯?”
“可惜他没有淹死。他是一个受到侮辱而自己还不知道的家伙。”
“你应当正式接受他,以便有合法的权利把他扔出去。”
裘弟放声大笑起来。他不能在听他们谈话的同时又吃东西。他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就专心致志地坐定大吃起来。那条才从河中伊粹的鱼网里拿来的鲈鱼,塞着美味可口的填料,煎得透酥。在巴克斯特家一天三顿甜薯之后,那爱尔兰土豆真是一种款待。还有刚长成的嫩玉米。巴克斯特家的人难得吃这样时鲜的玉米,因为所有种上的玉米似乎更急需留作储粮。裘弟为他无力吃遍每一样东西而叹气。他只有全力对付那松软的面包和山楂冻。
贝尼说:“现在这样宠他,他妈又得像训练一只新的猎禽狗那样训练他了。”
饭后,他们一起散步,穿过花园来到河边。轮船经过,那些船上的旅客向婆婆招手,她也向他们挥手致意。将近日落时候,伊粹奥塞尔转入小径,到屋内去做傍晚的那些杂事。婆婆瞧着正在走近来的她的追求者。
“你看他像不像晦气星?”
裘弟想,那伊粹看上去真像一只被雨打湿了羽毛的生病的灰鹤。他那灰色的头发。一束束地悬在脖子后面。他长着一脸长而稀的胡须,一直垂到他的下颚。他的双臂像软而无力的翅膀一般垂在身子两旁。
“你看他,”她说。“苦恼的北佬,他的脚就像鳄鱼尾巴似地拖着。”
“他确实不漂亮,”贝尼承认道。“可他却象狗一样的恭顺。”
“我最恨可怜相的男人。”她说。“我恨任何弯腿屈膝的家伙。你看他的腿弯得这么厉害,他的裤子几乎在地上留下了一溜记号。”
伊粹拖着两脚到屋子后面去了。裘弟听到他在母牛那儿,一会儿又到柴堆那儿。当傍晚的工作干完后,他胆怯地走到前面的台阶上。贝尼与他握手,婆婆朝他点点头。他清了清嗓子。然而,好像是他那在一上一下地咽动着的,“亚当的苹果”④塞住了他的话头,他只好放弃试图开口的勇气,在最下面的那级台阶上坐了下来。在他周围人们还在滔滔不绝地谈着,他那灰色的脸上满足地放出光来。在薄暮中,婆婆消失在屋子里面。伊粹僵硬地站起来要走。
他对贝尼说:“我的天,倘若我能像你一样会讲话,或许她会对我好些。你以为,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北佬她永远不肯饶恕我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对你说,贝尼。我宁愿唾弃我们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