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柯文感到她说的是真的。滕柯文愣一下,想问为什么来省城,又觉得问这样的话太无情,也太愚蠢。她丈夫调来后,见面已经很不方便了,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再说她这么远追来,肯定是想一起转转,一起玩玩。滕柯文问清房间号,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友好宾馆就在对面。滕柯文没告诉任何人,只身步行去了,果然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包了一个标准间。滕柯文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不坐我的车一起来。
洪灯儿说,我哪里敢,我怕你也不敢,就没和你说。
滕柯文说,你是我的保健医生,搭一下我的车又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洪灯儿笑了说,你不可怕,你很可亲。然后说,我也是有公事才来,也算出差。
滕柯文给杨得玉打电话,说有老同学请,晚上不回宾馆住了,晚饭你们自己吃,把房间也退掉。挂了电话,滕柯文搂了她的肩高兴地说,今天我带你好好玩玩。我先请你吃饭,然后再请你转商店,然后看夜景,然后玩一晚上。
下楼时,洪灯儿说她是和蒋院长一起坐救护车来的。说全省县级医院要搞达标验收,卫生厅要给没有CT机的县医院配备一台CT机,她和院长过来看看。院长到儿子家去住了,她就登记了一间房。
灯儿不是专程赶来,这让滕柯文有点失望。但细想,如果灯儿每天缠了追他,他也有点受不了。再说灯儿是绝顶聪明的女子,她也不会没有一点原因冒失追到省城来。让滕柯文担心的是兜里没装多少钱,大概只有二千四五百。和灯儿相识大半年来,他还从来没给她买过什么。虽然她不是为了什么才爱他,但作为男人,什么也不能给予她,怎么说心里也过意不去。他想给杨得玉打个电话,要他送点钱来,又觉得不好意思。他又想,也不一定能遇到她喜欢的东西,到时钱不够再说吧。
洪灯儿好像兴致更好,说一晚时间太短了,吃饭时便匆匆忙忙吃得很快。转商店时,她只是挽着他转,对商品好像没什么兴趣,也说没什么可买的。不行,无论如何必须得给她买身衣服。看到羊绒衫时,她却要给他买一件。滕柯文看看一千多元的标价,摇头拒绝。
灯儿挽着他的胳膊,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一脸幸福地跟着他在商场乱转,这不由得让他想到结婚前和妻子一起来省城买东西的情景。那天母亲只给他带了一千五百块钱,但那时的一千五百块钱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他一年的工资也没有这么多。妻却看到什么都想买,他的感觉是那天整天他都在劝她,找各种理由劝说她不买。在首饰柜台前,她看中了一枚金戒指。那枚金戒指标价七百多块。那时的金戒指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奢侈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她一气之下扭头就走。他那天也气坏了,开头他不想理她,等后悔了追到汽车站,她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更倒霉的是车票已经卖完。他说尽了好话,那位运输公司的女售票员也不让他上车,就这样眼看着她坐车走了。那天本来两人是登记了房间的,也商量好了要上床享受新婚之夜的。那晚他一个人睡在床上,那份悔恨,那份沮丧,那份担心和孤独,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灯儿什么都不要,难道她只要爱吗?难道她比妻子更爱他吗?难道这才是那种最纯洁最深沉最忘我的爱吗?他不敢往下想。他不由得将她的肩搂得更紧。她侧脸迷恋了双眼看着他,说,咱们回吧,我想就咱们两个在一起。
什么都没买怎么能回去。他突然想是不是她喜欢羊绒衫,便坚持给她买一件。争来争去,最后两人各买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