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浓香扑鼻,油盐饭炒好了。
炒好的油盐饭放在玻璃板上,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中年夫妇沉默了一会儿,丈夫缓缓地垒起一只小勺子,轻轻地撮了一些饭粒,送到妻子的嘴唇边。
妻子几乎是一粒粒地将一勺油盐饭吃下去后,从丈夫手里拿过小勺子,撮起一些油盐饭,送到丈夫的嘴边。
丈夫将一勺饭全部含在嘴里,嚼了几下,突然泪水横流。
妻子也放声大哭起来,嘴里还一声声喊着:“雪儿!我的乖雪儿!界岭这么苦,你都挺住了,为什么要走那一步呀!”
中年夫妇难过的样子。
让大家不晓得说什么好。
还是蓝小梅善解人意,她对中年夫妇说,夏雪留下来的这首诗,第一个受益的是万站长和他的妻子李芳。
蓝小梅将万站长和李芳的故事讲完,中年夫妇也平静了,然后告诉大家,他们就是夏雪的父母。
别的话却没有再说。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大声地问:“界岭小学的人呢?”
蓝小梅听出是蓝飞的声音。
她往外走,余校长他们也都跟着出来了。
见到余校长,蓝飞说的话与万站长差不多,先,前商定蓝飞和方书记上午十点以前赶到界岭就行。
余校长却要余志到乡邮电所打电话给蓝飞,要他今天下午无论如何也要赶到界岭小学。
虽然是继父,余校长还是对蓝飞说了声对不起,之后才说明自己这样做的内情。
余校长本来只想将万站长和蓝飞叫来做见证人,没想到捐款人夏雪的父母也提前来了。
他觉得这样更好。
人家是真正的甲方,从县团委到乡教育站再到界岭小学,只不过是这笔捐款的执行人。
余校长将夏雪的父母请到办公室,从那天夜里和孙四海一起听到教学楼内传出咔嚓声开始,一步步地说起自己做的噩梦,最后说到几个小时前,夏雪的父母上楼时。
自己故意跺出来的那种不实在的震荡声。
说完自己的担心,余校长又拿出那本建筑方面的书,并告诉大家,根据书上的专业建议,他让叶碧秋的父亲在二楼教室里砌了一个蓄水池。
只要将水池放满水,经过十二小时左右的压力测试,没有问题的话,就说明这座建筑物是安全的。
余校长说完之后,大家都将目光投向邓有米。
邓有米有些心神不定,看看万站长,又看看蓝飞。
见二人什么也不肯说,邓有米只好表示,虽然鬼怪一类的事情不可信,自己还是觉得余校长这样想、这样做是对的。
建楼房自己也是外行,技术上的事情都是听建筑公司的,只要建筑公司说没问题,他就相信。
其实心里也怕,万一报纸上说的那些劣质校舍倒塌压死学生的事在界岭小学重演,自己岂不是死有余辜。
余校长和邓有米的话,让夏雪的父母很感动,他们说,难怪夏雪如此留恋界岭小学。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余校长就叫叶碧秋的父亲将后山上的水引到竹涧里。
天黑之后,余校长拿着手电筒上去看了看,二楼教室中间的那座水池果然被竹涧引来的泉水灌满了。
吃过晚饭,大家都在操场上坐着说话,说到后来,变成孙四海吹笛子,所有人都在倾听。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山里的风变凉了。
余校长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伸手摸了摸,蓝小梅手臂上也是疙疙瘩瘩的。
月亮很亮,看得见夏雪的父母也彼此依偎着。
万站长触景生情,轻轻地叹了一声。
突然间,地上微微一抖。
紧接着一声闷响。
眼前的教学楼应声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