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正色说:
“还是言归正传吧。今日求见,其实是想了解,您与夫人是怎样互许终生的。若您不介意,可否说与我知道?”
“这和招魂有关?”
“不错,大有干系。”
封乘云沉吟片刻:
“方才听馆主的气血论,讲得头头是道,可见对阴阳两界之事极为在行。既然你说招来玉蝶魂魄,需要我吐露当年之事,那我岂能隐瞒?”
说着眼神远眺而去,寻不着一个落点,脸上微微泛起凄迷的笑容:
“在我们成婚之前,我称玉蝶为‘表妹’。我娘是她爹的亲妹子,她的姑母。幼时我曾见过她,粉妆玉琢的,煞是可爱……”
离春听得动容,眼中悄悄闪着泪光:
“表兄妹,确是容易走到一起。您刚才这几句话,倒让我想起一首诗,正与这情境吻合。”
“不知馆主说的,是哪一首?不妨吟出来我听。”
“只是用嘴来念,未免少了味道。”
离春摇头,走到书案后,眼神在案上扫来扫去。
红羽早已擦干泪水,现在听话听音,知道她的意思是要写出来,急忙跑上前把纸铺好。待要磨墨时,离春一摆手,从那“阴阳扇”的长柄上,拔下一节竹管,往砚中倾倒,一缕墨汁徐徐流出。不多时插回原处,又拧下另外一节,竟然是一杆毛笔。
封乘云赞道:
“馆主的构思,倒真奇巧!这东西也带得齐全。”
“有备无患而已。”
离春持笔掭上黑墨,在纸上书写。刚写完“郎骑”二字,封乘云便已诵出整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您也读过这诗?”
“李太白的新作《长干行》,谁人不知啊?刚开始流传时,无数人争相传抄。许多读书人,都以与他活在同一时代为荣。他真是当今最伟大的诗人,他的诗作,千秋万代之后,也必定被人奉为经典,永世不朽。”
“您这般推崇的文人,定是不俗的。可惜我对此人了解尚少,他的诗作也读得不多,到底是才疏学浅啊,比不上您的见地。刚才引用这句,也只是觉得,‘青梅竹马’四字,简直就是您与夫人当年的写照。”
封乘云抬起眼来,温柔笑道:
“我的确见过儿时的她,却并非一起长大。那一次,舅舅来看望我娘亲,顺便带了她。自那一别后,虽同在闽南,但阴错阳差,再也未曾见了,直至我长大成人。某日,母亲突然害了一场大病,险些驾鹤西归。最后虽是救了过来,她却心有余悸,担心什么时候双眼一闭,竟来不及见至亲之人最后一面。就这么,越想越是后怕,恨起平日疏于联络,对自家兄长也更添思念。于是,我便护着双亲,举家去探望舅舅。那一次,我才又见到她。”
离春轻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