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左手握着我的手乱晃,右手拍打我的后脑勺。好像破砖乱瓦丢进了平静的光可鉴人的池塘,我的脑子里一阵嘈杂,水花四溅,涟漪碰撞,图像被破坏,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懊恼地嚷叫: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都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七叔说:
“孩子,你做梦了吧?”
“我没有做梦。我看到支书、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在喝酒。每人一条羊腿,蘸着蒜泥,点着汽灯,围着一张八仙桌。”
七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
“幻觉。”
“我看得清清楚楚吆!”
大个子刘说:“下午我去河里挑水,真看到妇女主任带着两个老婆在冰窟里洗羊肉。”
“你也跟着幻觉吧!”七婶说。
“真的吆!”
“真个屁!我看你们是馋疯了!”七婶说。
小炉匠蔫蔫地说:
“别吵了,我去看看,侦察侦察。”
“别疯了!”七婶说,“你们信幻觉?”
小炉匠说:
“你们等着,我跑着去跑着回。”
“当心被他们抓住揍你。”七叔担心地说。
小炉匠已经出了门,一阵寒风进来,差点把灯扇灭。
小炉匠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一阵寒风,差点把灯扇灭。他痴呆呆地看着我,好像见了鬼。七婶冷笑着问:
“看到了什么?”
小炉匠把头转过去,说:
“神了,神了,小鱼儿成了仙了,有了千里眼啦!”
小炉匠说,他看到的情景与我描绘的一模一样。酒宴摆在支书家里。支书家墙头矮,他是翻墙进去的。
七婶说:
“我不信!”
小炉匠出去,提着一只冻得硬邦邦的羊头进来,举着让七婶看。七婶瞪大眼,忘记了呃呃噫气。
那天夜里,我们七手八脚地洗净了羊头,放到锅里煮。煮羊头的过程中,我们想酒。最后还是七婶想出了招儿:喝酒精。
七叔是兽医,珍藏着一瓶子消毒用的酒精。当然,我们用水把它稀释了。
一个艰苦的锻炼过程开始了。
喝兽用酒精长大的人,什么样的酒也不怕!
可惜!小炉匠和七叔瞎了眼睛。
他抬腕看看表,说:亲爱的同学们,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