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好书记哩!”罗寡妇却晓事通理地一拍巴掌,“这是啥事,我能胡说哩。别看我嘴不牢靠,啥能说啥不能说,啥是好事啥是坏事,我肚肚子里有数哩。”
果然,历经以后政治运动的风风雨雨,这爱给人拉个皮条,什么事到她耳朵里比“最新指示”传得还快的长舌妇,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这也成了他一生中的无数的秘密之一。
过了河,走进沙漠,上天似乎有意惩罚他的恶行:他把水掺到酒里,自己却忘了带水,啃了两天干饼子,弄得唇裂口燥,两眼昏花。万幸,进了草原后很快找到了她原来认识的蒙古族牧民。她就请老朋友替她换豌豆。当时,只有蒙古族牧民手里有这种粮食——豌豆是喂马的好饲料。蒙古族人没有别的嗜好,就是爱喝两口。酒味虽然淡薄,但他们老于此道的舌头尝得出来这不是什么红薯、地瓜蒸的代用品,而是真正用粮食酿造的——六○年,这种醹醁到哪里去找!
“浩秋(好酒)!浩秋!……”
老实的蒙古族牧民竖起拇指赞不绝口,整麻包整麻包换给他,还高高兴兴地用几匹马替他驮着豌豆,送到黄河边上。
清明刚过,“黑田”里的豌豆已经抽出四片叶子的小苗苗了。端午节还没有到,防洪坝东边的河滩上就盛开出一望无际的紫色、粉红色和白色的豌豆花……
三年困难时期最困难的一年,魏家桥大队四百多个男女社员,老老少少一千零几十口人,没有一个外流——魏德富不算,贺立德说他是“畏罪潜逃”,没有损失一匹大牲口,没有一个人得浮肿病,更没有一个人死亡。这种成绩,使省人委副主席亲自带队的检查团大为惊异。白发苍苍的副主席握着他的手,声音发颤他说:“魏天贵同志,魏天贵同志,你们大队的生产自救工作,在全国也是罕见的。”并叫记者给他们俩合影留念。临走又留下个戴眼镜的干部,照他编的话写了一大沓材料,为他呈请“农村模范党支部书记”的光荣称号。
不久,一面省人委送的大锦旗就高悬在王海家改的大队办公室的北墙上。
从此,他魏天贵开始成为全省农业战线上的一面红旗。
啊!主宰命运的星啊!你魏天贵“半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