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一脚踢开,黑老七和四个提了柳叶刀的喽罗走进来。
“和尚白狼!”黑老七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总要见我吗?我黑老七来见你了,怎么样,地坑堡待你不薄吧,关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个娘儿陪你?”突然一变脸吼叫:“小的们,把那臭娘儿一刀砍了!”
白朗说:“慢着,她在我这儿睡着了!”
四个喽罗皆一时满脸尴尬,觉得压寨夫人竟是睡在囚徒的床上,便拿眼看起自己的山主了。黑老七哈哈笑道:“和尚白狼,你以为你沾了我的便宜吗?我告诉我,这臭娘儿们害了麻疯病,是我特意让她来找你的,我不用杀你,你也死到临头了!”
白朗傲慢地坐那里,冷眼看着黑老七,说:“是吗?那你怎么还到楼上来?!是来请我出去吧,外边的我的兄弟越来越多,你是让我去领他们进来吗?”
黑老七说:“是的,和尚,外边是打得厉害,自把你关在这里,我地坑堡再没安宁过。”
白朗说:“这我当然知道,你是瘦多了,气色是坏多了,日日夜夜听风声就是雨,见草木也错认了兵,再要下去你不是吓死也得吓疯的吧?”
黑老七说:“说得一点不错,我就为此来向你借一件东西的。”
白朗说:“什么东西?”
黑老七说:“要一颗人头!外边的人见了你的头,心就死了,就不会再来寻我的麻烦了!”
白朗笑了:“是吗,你来取吧!”
黑老七叫着了一声,四个喽罗还未动手,白朗忽地从床上凌空跃来,那手在起跃时早从席下抽出了短刀,一下子扑到黑老七的身边,一手扼住了他的胳膊,一手将刀贴逼在他的脖子,大声说:“实在对不起了,黑老七!你给你的部下说,让他们乖乖放下刀先行开路吧!”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四个喽罗,黑老七也是面如土色,他只好命令着喽罗放下刀前边走,白朗就将黑老七押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来。地坑堡的喽罗小卒见山主被押下来,蠢蠢欲抢,那刀就在黑老七的脖子上划出血了,黑老七叫道:“谁也不要动,谁也不要动……”。这一幕恰被堡门外搏杀的人瞧见,抵抗的兵卒稍一迟疑,狼牙山寨的旧部早一刀捅死一个,就蜂拥下来使劲砸撞堡门。白朗又逼着黑老七下令把堡门打开了。
地坑堡所有的喽罗兵卒被赤手集中在一块空地上,白朗说:“黑老七,你说怎样处治你呢?”黑老七一脸哭相了:“以牙还牙,你也押了我一路去狼牙山寨吧!”白朗从他的腰间拔过了曾经是 自己的短枪,丢开了黑老七,低头将短枪的机头打开,又对着枪管吹了吹气,却将短枪插在自己腰里,仰天哈哈大笑了:“黑老七,你算是什么角色,还用得着我押了一路去狼牙山寨?我杀了你也嫌损我的英名!”遂叫道:“谁来砍了他?”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穿着狼头标志的服装,提着一面偌大的镲刀。白朗似乎不认识他。
“你是谁?”白朗说。
“大王不认识我,我是新入伙的。”那人说。
“你能砍了他吗?”白朗问道。
“我是盐池北边的人,黑老七暗袭了大王,官府就把盐池又夺走了,还杀了许多抢过盐的百姓,我爹我娘都被杀了,我岂能不砍了这条祸根?!”
阳光下,他一镲刀砍去,竟将黑老七一分两截。那上截的黑老七倒地还活着,说了句“我不该做那王中之王啊!”睁目绝气。
第六章
白朗收拾着残部回到了狼牙山寨,白朗又是一代枭雄,赛虎岭的王中之王了。到处在扬颂着一个英雄难而不死灭而不亡的传奇,已经衍义得神乎其神,说白朗在醉酒中被黑老七囚押在地坑堡的诵经楼上,如何是白日里的英俊潇洒的玉面和尚,夜里就显身一只白狼,望月嗥叫,引动着满山遍野的狼群了。诵经楼是那个翰林的老母居住过的,久年未修破败不堪了,但白朗去后,每个黎明里楼檐风铃叮响,悠悠似有诵经之声,只有在盐池上空才能见到的白鹤天鹅,却见天要飞来七只楱在楼顶引颈长鸣。这样的传奇先是在山民百姓中,至后赛虎岭的众山的喽罗小匪,县城的工商作坊里的掌柜相公,.连官府军营中的兵勇士卒全都如此谈说。就有人刻印了他两种画像,一是狼头人身作护身镇邪的法品在市面出售,一是美如妇人的脸谱,称作是和尚菩萨的,高价买来不叫买叫请的,请供于高墙神龛上日夜焚香磕拜乞福求贵。
赛虎岭上没有了黑老七,十二个山头便剩下了十一个,那十个山主在白朗遭擒之时着实是晴天里听到了一个霹雳而震撼了,他们遗憾着白朗雄鹰折翅,骏马失蹄,受到了平生的奇耻大辱。但每一个山主之心中却也包藏了一份幸灾乐祸的暗喜;有白朗在,赛虎岭当然是安全的,官府收的税自己收,官府纳的粮自己纳,有大碗的酒大块的肉大福大乐享受;但有白朗在,赛虎岭的头把交椅永远也就是白朗的,所以,黑老七灭了狼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