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援朝骂累了,又缩在沙发上,脸色极难看。
“告诉北京了吗?”张义民轻声问柳若明。
“没有。援朝和我哥都不让告诉徐伯伯,这也是嫂子的遗嘱。晓维最近见过徐伯伯,说他身体很不好。”
张义民终于找到了机会:“罗晓维没来吗?”
“没有。有两天没来了。下午来过一个电话,问你在不在这儿,也许一会儿来吧。”
这座房子昔日灯红酒绿,是一座醉生梦死、使人的物欲肉欲得到最大满足的宫殿。如今,却死一般沉寂,变得凄惨寥落。徐援朝那些哥们儿呢?也许都来过了,也许来过之后就不想再来了。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欢作乐,不是为了分担痛苦。张义民想到徐援朝这些全无踪影的“哥们儿”,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他不想在这儿继续呆下去,扮演一个毫无价值的“铁哥们儿”角色。罗晓维不在,即使在,这儿的气氛也早让他失去了在此寻欢的兴致。
他离开了徐家。
走下黑惨惨的石阶,不知是徐援朝的情绪传染了他,还是因为没见到罗晓维,一阵阴郁裹住了他。
“嗨!”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叫,罗晓维出现在他面前。
她穿一件雪白的羽绒服,配一顶红色贝雷帽,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分外俏皮、清丽。
“我等你好久了,瞧,手都冻木了。”她把一双手捂到张义民脸上,冰凉冰凉的。
“你为什么不进去?”张义民摘下她的双手,把它们暖在自己手心里。
“我不想见到徐援朝,安慰的话都说尽了,再说还是那些话。况且,我也受不了他那副样子。”
“没想到徐援朝对他姐姐还挺有感情。”
“亲姐姐,怎么会不难过。”
“难过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他现在骂这个骂那个,我看不如骂骂他自己。我以为他眼里光有钱了。”
罗晓维瞥瞥张义民,掏出一个存折塞到他手里:“这是我大伯给你的三千块回扣,我用你的名字存上了。”
张义民收下存折:“晓维,快走,在这儿,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怕什么?”罗晓维把手插到张义民的臂弯里,“其实,人也就是这么回事。看见援朝姐姐的照片了吗?年轻时多e漂亮。可现在,一股烟,没了。……所以呀,趁咱们还年轻,何不痛痛快快乐一乐,别对不起自个来世这几十年,什么也别在乎。”
“可徐援朝这一回家,咱们都没地方去了。”
“有地方。”罗晓维拿出一只粉红色的钥匙牌,“丽多饭店,我包了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