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穷:尽。 究:竟。 埶:通“势”。
[2]逮:及。
[3]侠:当为“挟”字之误。挟,挟持。
[4]秉:持。 知:通“智”。
[5]因:依凭。
[6]君父:君主。
[7]不待:不用。
[8]象:效仿。 安:适应。
[9]非:非议。
[10]知:通“智”。
[11]度:法度,原则。
[12]之:指身外之物,即声色、滋味、权势等。
[13]监:照,检查。 度:指禀性气度。
[14]戏:戏弄。
[15]反:谓富贵至极则必反。
[16]要:钓取。
[17]雍:当为“推”字之误。意谓推让帝位。
[18]美:指富贵。 生:性,指自然本性。
[19]善卷、许由:相传皆为尧[yáo]舜[shùn]时的隐士。
[20]虚:假心假意。
[21]事:世事,指治理天下。
无足曰:“必持其名,苦体绝甘[1],约养以持生[2],则亦久病长阨而不死者也[3]。”
知和曰:“平为福[4],有余为害者[5],物莫不然,而财其甚者也。今富人,耳营钟鼓管龠之声[6],口***于刍豢醪醴之味[7],以感其意[8],遗忘其业,可谓乱矣[9];侅溺于冯气[10],若负重行而上也[11],可谓苦矣;贪财而取慰[12],贪权而取竭,静居则溺[13],体泽则冯[14],可谓疾矣[15];为欲富就利,故满若堵耳而不知避[16],且冯而不舍[17],可谓辱矣;财积而无用,服膺而不舍[18],满心戚醮[19],求益而不止,可谓忧矣;内则疑劫请之贼[20],外则畏寇盗之害,内周楼疏[21],外不敢独行,可谓畏矣。此六者[22],天下之至害也,皆遗忘而不知察。及其患至,求尽性竭财[23],单以反一日之无故而不可得也[24]。故观之名则不见,求之利则不得,缭意体而争此[25],不亦惑乎!”
【注释】
[1]甘:美味。
[2]约养:简约给养。
[3]阨:通“厄”,困穷。
[4]平:谓适如性分。
[5]有余:谓超出性分。
[6]营:聒,谓多声乱耳。 管龠(yu跃):箫笛一类的管乐器。
[7]***(qi怯):快意。 刍豢:牲畜。食草者称刍,食谷者称豢。 醪(lo劳):醇酒。 醴:甜酒。
[8]感:诱发。
[9]乱:谓心志昏乱。
[10]侅(gi该)溺:陷溺。 冯气:盛气。冯,满。
[11]“上”字:后面当补一“阪”字,文意乃通。阪,山坡。
[12]慰:怨。
[13]溺:指沉溺于嗜欲。
[14]冯:满胀,即血气盛滞于胸中。
[15]疾:病。
[16]堵:墙。
[17]冯:凭,恃。
[18]服膺:谓念念不忘。
[19]戚醮:烦恼。
[20]劫请:劫取。
[21]周:周密。 楼疏:泛指防盗设施。楼,指户牖之间有孔眼的墙。疏,指穿孔如交绮的窗。
[22]六者:指乱、苦、疾、辱、忧、畏。
[23]尽性:复归本性。 竭财:抛尽钱财。
[24]单:仅。 反:通“返”。 无故:指无事而平安的生活。
[25]缭意:内心念念不忘。 “体”字:前面当补一“绝”字。绝体,牺牲形体。
【文化史拓展】
关于孔子游说盗跖的故事,林云铭认为它“径似小说家闲话”(《庄子因》),刘凤苞认为它“只是小说派头”(《南华雪心编》),胡文英认为“此种形容,便开唐人小说派矣。”(《庄子独见》)的确,尽管作者并无意于写作小说,但故事本身却呈现出了小说作品的基本特征。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作者在客观上比较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社会叛逆者、起义领袖、草莽英雄盗跖的艺术形象。
为了给予这位英雄人物以天下最高的道德标准,使他成为集天下的圣、勇、义、智、仁于一身的艺术化身,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所采取的是传奇小说的艺术方式,即为了强调对客观对象的超越常态的摹写,更多地倾向于理想地表现人物,就以奔腾狂放的艺术想象,对生活原型进行了大胆的改造,把生活中众多的英雄人物所具有的奇特和崇高美经过提炼,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从而创作出比生活原型更完美更奇特的超人式的英雄形象。如在人物的设计上,作品出人意表地把一位被时人称为“圣之和也”的柳下季(即柳下惠)和统治阶级最仇视的所谓“杀人放火”的盗跖这两位时代不同、性格完全相反、阶级地位十分悬殊的人物写成亲兄弟的关系,又“谬为牵合”相去百年之外的孔丘与柳下季为好友,并且让最大的学术权威、道德模范的圣人孔丘出场游说,让“最无道”的盗跖在理论上彻底战胜他。作品这种在情节上的大起大落,多设巧合,变幻莫测,使人产生了强烈的惊奇感,是服从于显示盗跖这一英雄形象雄伟、刚健、粗犷、豪放之美需要的。对这一英雄人物的神勇(如“横行天下,侵暴诸侯”)、威力(如“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智能(如“知维天地”)、心意(如“心如涌泉,意如飘风”)、才辩(如“辩足以饰非”)等等的描绘,均被夸张、渲染、放大到了常人难以达到的地步。对他的外貌描写也具有很大的夸张性,如“目如明星”、“发上指冠”、“唇如激丹”等等,皆不在于其外在的逼真,而务求于内在精神实质的把握和主观精神情趣的寄托。总之,这一作品为《水浒》一类传奇小说的问世开了先河,主人公盗跖这一雄伟高大的英雄形象具有浓郁的传奇色彩。因此,所谓《水浒》得“《盗跖》愤俗之情”(天都外臣《水浒传序》)、“宋江为盗跖之后身”(陈忱《水浒后传原序》)等等说法,都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