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臊吗?”一个小个子、大眼睛的中士用纯粹的库尔斯克方言说道,“这算什么!一个俄罗斯青年,可是干这种事……是他们恐吓了你呢,还是许了什么好处给你?”
“我是自己人,自己人。”谢辽萨神经质地笑着说,“我的证件缝在棉袄里,带我去见指挥员吧。我有重要消息!”
在离铁路不远的一个庄子里,在唯一没有被破坏的一所农舍里,师参谋长和谢辽萨站在师长面前。以前这个庄子周围遍植槐树,现在槐树都被飞机和大炮扫光了。这里是师指挥所,没有队伍通过这里,并且禁止机动车来往,所以庄子里和农舍里都非常清静,如果不算南方小丘后面一直隆隆作响的各种各样的战斗的声音。
“我不单是根据他的证件,我也根据他的话来判断。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地形,重炮火力阵地,甚至第二十七、第二十八、第十七区的火力点……”参谋长还举出几个数字。“好多都跟侦察队的情报相符合,有的他知道得更准确。顺便提一句,两岸都是断崖构筑。您记得吗?”参谋长说。他是个鬈发的年轻人,领章上有三条杠。他因为牙痛不时皱着眉头,歪着嘴吸气。
师长检查了谢辽萨的团证和一张印着简陋的表格、有指挥员杜尔根尼奇和政委卡苏克签名的手写证明书,证明谢尔盖邱列宁是克拉斯诺顿城地下组织“青年近卫军”的总部委员。师长检查了团证和这张证件之后,并不是把这些东西交还原来交给他的参谋长,而是还给谢辽萨本人,然后带着有点粗野的天真的表情把谢辽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好……”师长说。
参谋长牙痛得愁眉苦脸,歪着嘴吸了一口气,说道:
“他有重要消息,他只肯讲给您听。”
于是谢辽萨向他们讲述了“青年近卫军”的情况,并且说了他的想法:他认为师团无疑应该立即出动去救出关在监狱里的青年人。
参谋长听完要师团向克拉斯诺顿移动的战术计划,笑了一笑,但是马上又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腮。师长没有笑,显然他并不认为师团向克拉斯诺顿进军是一件荒谬的事。他问道:
“卡缅斯克你熟悉吗?”
“熟悉,不过不是从这里过去的路,而是从那边过来的路。
我是从那边来的……”
“费多连柯!”师长声若洪钟地唤了一声,震得什么地方的杯盘都响起来。
屋子里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别人。但就在这同一刹那,费多连柯像是从空气里生出来似地站到了师长面前,他使劲碰着靴跟立正致敬,使大家听了都高兴起来。
“费多连柯到!”
“第一,拿双鞋给这个小家伙。第二,拿点东西给他吃。
在我没有唤他以前,让他在暖和的地方好好地睡一觉。”
“是,给他鞋子,给他东西吃,在您没有唤他以前,让他睡觉。”
“在暖和的地方……”师长带着警告的意味竖起一根手指。“澡堂怎么样啦?”
“快好啦,将军同志!”
“去吧!”
费多连柯中士亲切地搂着谢辽萨的肩膀,跟他一同走出了屋子。
“司令员要来了。”师长笑着说。
“真的吗?”参谋长霎时间甚至忘了牙痛,笑容满面地说。
“得搬到掩蔽部去。吩咐他们生起火来,不然的话,‘圆面包’①,你知道,是会狠狠训你一顿的!”师长带着高兴的笑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