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件事我没有对华丽雅说起过。”谢辽萨镇静地说。
“好—好……很好—好!”奥列格抓住谢辽萨的胳膊。“你既然跟那个人有过这样一次谈话,你能不能再去看他呢?”他激动地说。
“问题就在于不行啊,”谢辽萨说,他的仿佛微肿的嘴角上现出了严峻的皱纹。“这个人被他的房东福明出卖给德国人了。他不是马上就出卖他,而是在德国人来了之后的第五天或是第六天。据‘上海’方面传说,福明似乎想通过那个人来破获整个组织,可是那个人显然很谨慎。福明等了又等,最后就出卖了他,自己也进‘警察队’做事了。”
“进什么‘警察队’?”奥列格惊叫起来:他整天待在柴房里,城里却发生了多少大事啊!
“你知道下面的那个营房吗?在区执行委员会后面,过去我们的民警队就驻在那里……现在那边是德国人的野战宪兵队,他们在自己下面搞了一个由俄罗斯人组成的‘警察队’。据说,找到了一个叫什么索里柯夫斯基的流氓做队长。以前他在区里的一个小矿井里当过组长。现在就靠他在招募各式各样的流氓来当‘警察’。”
“他们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弄死了吗?”奥列格问。
“除非他们是傻子,才会把他弄死,”谢辽萨说,“我想,还关着。他们要从他嘴里掏出一切,可是他这种人是不会说的。大概也是关在那座营房里受折磨。那边还有一些被捕的人,只是我打听不出是些什么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使奥列格的心揪起来:他在这里等待瓦尔柯的消息,而这个精神坚强、长着一双茨冈人那样的眼睛的人,也许已经关在山下这座营房的一间狭小的暗室里,像谢辽萨说的那样,也在受着折磨。
“谢谢你……谢谢你把这一切告诉了我。”奥列格声音喑哑地说。
于是他,一心只考虑着做法是否适当,根本没有想到会破坏向瓦尔柯提供的诺言,就把他跟瓦尔柯、以及后来跟万尼亚的谈话都告诉了谢辽萨。
他们在“木头街”上慢慢地走着,——谢辽萨赤着脚,走起来摇摇摆摆,奥列格穿着像平时一样擦得很干净的皮鞋,轻快而有力地踏着尘土。奥列格向同伴阐述他的行动计划:为了不使事业蒙受损害,必须小心谨慎地、一步一步地去找寻通往布尔什维克地下组织的道路;同时要考察青年人,记住最可靠、最坚强、对工作最适合的人,打听出城里和区里有哪些人被捕、关在什么地方,设法帮助他们;并且要不断地在德国兵士中间侦察德军司令部的一切军事措施和民政措施。
谢辽萨马上活跃起来,建议组织收集武器的工作:在战斗和撤退之后,有大批武器乱扔在城郊,甚至草原上也有。
他们俩都懂得这些事干起来是多么平凡乏味,但是这些事都是可以办得到的,于是他们俩心里的现实感觉醒了。
“刚才我们之间所说的话,以及以后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和要做的事,除了我们之外,不论什么人都不应该知道,不管他们和我们多么接近,也不管我们和他们多么要好!”奥列格说,他的炯炯发光的、圆睁的眼睛望着前面。“友谊归友谊,可是……这里却是性命攸关的,”他毅然决然地说。“你、万尼亚、我——再不能让别人知道……等我们建立好联系,那边就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谢辽萨沉默了一会:他不喜欢口头的誓言和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