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安闲的微笑静静地吃了他的牡蛎的塞缪尔维勒先生,这时用很高的声音大喊一声“听”!
“——他捣鬼话说,”他父亲接着说下去,“不如把酒献给你,祝你成功和发财;并且谢谢你把这事情解决得如此好。祝你健康,先生。”
“别忙,”脸上长雀斑的绅士插嘴说,突然来了劲,“你们眼睛都看着我,绅士们!”
说着,脸上长雀斑的绅士站起身来,别的绅士们也就站了起来。脸上长着雀斑的绅士对大家看一番,慢慢举起了手,因此,每个人(包括脸上长着雀斑的人自己在内)吸了一大口气,各自把平底大杯举到唇边。片刻,脸上长着雀斑的绅士的手已经放了下来,并且每只杯子也都空空地放下了。这动人的仪式所产生的效果是不可能描写的;既高贵、庄严,而又感人,综合了一切堂皇的因素。
“唔,绅士们,”派尔先生说,“我所能够说的就是,这种信任的表示,对于一个干法律这一行的人必然是很可以告慰的。我不愿意说任何可能仿佛很自负的话,绅士们,但是我非常高兴,为了你们自己的原故,你们来找了我:如此而已。若你们找了这一行里面什么低三下四的人,那我确信,而且我保证那是事实,你们早已陷入绝境中了。但愿我的高贵的朋友能够活着看我处理了这件案子;我说这话绝非出于自负,但是我想——然而,绅士们,我不来麻烦你们了。通常在这里可以找到我的,绅士们,不过若我不在这里或者对面,那么这是我的地址。你们会发现我的条件是又便宜又合理的,没有人比我更照顾当事人了,而且,我想我对于这一行还懂得一点儿。若你们有什么机会把我推荐给你们的朋友,那么,绅士们,我非常感激你们,他们知道了我之后,他们也会感激你们的。祝你们健康,绅士们。”
这样表白着他的感情,所罗门派尔先生放了三张写了字的名片在维勒先生的朋友面前,于是又看看钟,说该是动身的时候了。根据这个暗示,维勒先生就付了账,于是,执行者、承产者、代理人和公正人,一同出发,上市区去。
股票交易所的威金斯弗赖夏老爷的办公室是在英格兰银行后面一条胡同里的二层楼房上;威金斯弗赖夏老爷的公馆是在苏雷的布列克斯顿;威金斯弗赖夏老爷的马和马车是在不远的一个马车行的马厩里;威金斯弗赖夏老爷的当差到西头去送什么东西去了;威金斯弗赖夏老爷的文书吃饭去了;所以,威金斯弗赖夏老爷在派尔先生和他的同伴们敲账房的门的时候亲自喊了声“进来”
“早安,先生,”派尔说,鞠着躬。“麻烦你,我们想转让一小笔股票。”
“啊,进来吧,好不好?”弗赖夏先生说。“坐片刻;我马上就奉陪。”
“谢谢你,先生,”派尔说,“不急啊。请坐吧,维勒先生。”
维勒先生坐了一张椅子,山姆坐了一只箱子,公正人们坐了他们所能弄到的,并且带着那种吃惊的尊敬望着贴在墙上的日历和一两张纸头,仿佛它们是古代大师们的最佳的作品。
“行,我可以和你赌半打红葡萄酒;来!”威金斯弗赖夏老爷拾起被派尔先生的来临暂时打断了的话题。
这话是对一位很时髦的青年绅士说的,这人的帽子歪着戴到右边的颊鬓上,正倚一张写字台用一把簿记尺拍打着苍蝇。威金斯弗赖夏老爷用办公室板凳的两条腿支持着身体的平衡,用一把铅笔刀戳着一只封缄纸盒子,时常很熟练地戳进贴在盒子外面的一张小小的红色封缄纸的中心。两位绅士都有非常开阔的背心和非常挺的领子,非常小的靴子和非常大的戒指,非常小巧的表和非常粗大的表链,以及匀称的裤子和洒了香水的手绢。
“我一向不赌半打,”另外那位绅士说。“我要赌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