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大健壮吧,先生,”匹克威克先生答,他曾经放射了凶狠的愤慨眼光,但是对这两位厉害的办公事的随便哪一位却没有发生一点效力:“我想是差了些,先生。我最近受了流氓们的迫害和烦扰,先生。”
潘卡咳嗽一声,并且问匹克威克先生是否看看晨报;对这问话,匹克威克先生给予否定答复。
“的确,”道孙说,“我相信你是在弗利特受了烦扰了;那里有些古怪人物哪。你的房间在哪里呀,匹克威克先生?”
“我的一间房子,”那位受了极大损害的绅士回答说,“是在咖啡间组。”
“啊,果真如此的!”道孙说。“我相信那是那里面很舒适的一部分呵。”
“很舒适,”匹克威克先生冷冷地回答。
这一切中都含着一种冷静的态度,那对于一位容易动气的绅士,在那种情况之下,倒是一种发怒的倾向。匹克威克先生拚命压抑着他的怒火。但是,当潘卡开了一张总数的支票,福格把它放进一只小小的皮夹里,他的长满粉刺的脸上浮着胜利的微笑,而那微笑又传到了道孙的死板板的脸孔上的时候,他觉得他双颊上的血液由于愤怒都发胀了。
“那么,道孙先生,”福格说,收起皮夹,戴上手套,“我听你的吩咐了。”
“很好,”道孙说,立起身来,“我准备好了。”
“我很高兴,”被支票早已弄软了心肠的福格说,“能够有荣幸认识匹克威克先生。我希望,匹克威克先生,你不要把我们看得像我们最初拜识你的时候那样坏呵。”
“我希望如此,”道孙说,是那种受了诬害的善人的理直气壮的声调。“匹克威克先生现在比较了解我们了,我确信;不管你觉得我们这种职业的人如何,我请你相信,先生,在刚才我的朋友提到的那次,就是在康希尔的弗利曼胡同我们的办公处里,你傲慢地说了那些话,但是我并不因此对你怀着什么恶意或者报复的心。”
“啊没有,没有;我也没有,”福格用极其宽恕的态度说。
“我们的行为,先生,”道孙说,“一定会替自己解释,并且我希望,会替自己辩解om,任何场合都一样。我们执行业务已经多年了,匹克威克先生,并且幸蒙许多优秀当事人的信任呢。祝你早安,先生。”
“早安,匹克威克先生,”福格说;说着,把雨伞夹在腋下,脱下右手的手套,向那位极其愤慨的绅士伸出和解的手:而那位绅士却把手背在外衣的燕尾后面,用鄙视的诧异眼光看着这位代理律师。
“劳顿!”潘卡这时候叫起来,“开门”。
“等一下,”匹克威克先生说,“潘卡,我准备说话。”
“我的好先生,请你让事情就这样算了,”矮小的代理人说,他在这场会见中一直处在极不心安的忧虑中:“匹克威克先生,我请你——”
“我是不能不吭声,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连忙回答说。“道孙先生,你刚才对我说了些话呵。”
道孙转过身来。温和地点点头,微微一笑。
“你对我说了一些,”匹克威克先生重复说,几乎透不出气来,“你的伙伴对我伸出手来,而你们两人都采取了那种宽恕而高贵的口气,无耻到如此程度,我真没有料到,甚至对于你们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