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会欢喜这样的,夫人,”巴德尔太太连忙回答说;因为就房东的立场而言,鼓励这种念头是一点儿没有好处的:“你不会欢喜的,夫人。”
“啊!我想你不会满足于乡村生活的,因为你太活泼、人缘太好了,夫人,”矮小的克勒平斯太太说。
“也许是的,夫人。也许是的,”那位二楼的房客叹气说。
“孤独的人们,没有人关心或者没有人照顾,或者他们精神上受了伤害,或者这一类事情,”赖得尔先生说,提起了一点兴致,一面说一面看看大家,“乡村对于他们的确是非常好的。人们都说,乡村是适合于受了伤害的精神的人阿。”
唉,这不幸的男子,他不管说什么也要比说这样一句话好呵。巴德尔太太听了,当然就哭起来了,并且要求立刻带她离席;看见这种情形,那深情的小孩子也开始极其悲伤地号陶大哭起来。
“有人相信吗,夫人,”赖得尔太太恶狠狠地对二楼房客大声叫着说,“一个女人会嫁给这样一个不像男子汉的人,像这样随时随地玩弄女人的感情,夫人?”
“我的亲爱的,”赖得尔先生抗辩说,“我的话一点没有什么用意啊,我亲爱的。”
“没有用意!先生,”赖得尔太太重复他的话说。带着很大的鄙夷和轻蔑。“滚开。我看见你就受不了,你这畜生。”
“你可不要使自己激动呀,玛丽安,”克勒平斯太太插上来说。“你真要顾到自己的身体,我亲爱的,但是你永远也不。你走开吧,赖得尔,好人,否则你只是让她生气。”
“你最好是一个人去喝你的茶吧,先生,”洛杰斯太太说,又应用那醒药瓶子了。
那位依照习惯在忙着吃面包和牛油的山得斯太太也表示了同样意见,赖得尔先生就悄悄地走开了。
这之后,那位抱起来已经长大的巴德尔少爷,大闹了一阵钻到母亲怀里;他有这行动中间把靴子伸上了茶桌,在杯子和茶托中间引起了一些扰乱。不过那在妇女们中间有传染性的昏厥的毛病是难得持久的;所以,当他被好好地吻了一阵,又稍稍哭了几声之后,巴德尔太太恢复了平静,把他放在地上,纳闷她自己刚才怎么这样傻,又倒了些茶。
就在这时候,听见由远而近的车轮声,太太们抬头一看,看见一辆出租马车停在花园门口。
“又来了朋友!”山得斯太太说。
“是一位绅士,”洛杰斯太太说。
“嗳,要不是杰克孙先生,那个从道孙和福格那里来的青年人才怪呢!”巴德尔太太喊。“嗳呀!匹克威克先生是一定不肯付赔偿费的。”
“或者求婚呢!”克勒平斯太太说。
“嗳呀,那位绅士怎么这样慢腾腾的!”洛杰斯太太喊,“他干嘛不快一点?”
太太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杰克孙先生对一位刚从车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棍子、缠着黑绑腿的衣衫褴褛的人在说什么,说了之后,他才转身向她们坐着的地方走来;一边走一边把他的头发沿着帽子边掠好。
“有什么事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杰克孙先生?”巴德尔太太着急地说。
“什么也没有,夫人,”杰克孙先生答。“好吗,女士们?我得请你们原谅,女士们,原谅我打扰——不过我是为了法律,女士们,法律。”杰克孙先生嘴里这样道歉,微微一笑,朝着大家深深鞠一个躬,又把头发掠一掠。洛杰斯太太悄悄地对赖得尔太太说他真是一个文静的青年人。
“我到高斯维尔街去拜访,”杰克孙接着说,“听女仆人说你在这里,就雇了马车来了。我们的先生请你马上就到城里去呢,巴德尔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