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女人都同意这意见;所以赖得尔先生就被推出了房间,教他到后院呼吸新鲜空气,他这样做了大约一刻钟的光景,那时巴德尔太太来了,带着庄严的脸色对他说,现在他可以进来,但是对待他太太要非常当心。她知道他并不是存心不善;不过玛丽安身体很不强健,他假使不小心谨慎,他会无意中失掉她的,那就造成他以后的一个非常可怕的回忆了,等等。这一切,赖得尔先生极认真地听着,随即带着极其像羔羊似的神态回到客厅里。
“嗳,洛杰斯太太,”巴德尔太太说,“还没有给你们介绍过呢,夫人!赖得尔先生,夫人;克勒平斯太太,夫人;赖得尔太太,夫人。”
“——她是克勒平斯太太的姊妹,”山得斯太太加以提示。
“啊,是么!”洛杰斯太太端庄有礼貌地说;因为她是房客,而她的女仆在旁边侍候着,所以她是庄严多于亲密,才适合她的地位。“啊,是么!”
赖得尔太太甜蜜地微笑,赖得尔先生鞠躬,克勒平斯太太说,“她相信她是非常高兴有这个机会被一位她久闻大名的叫做洛杰斯太太的女士所认识”——上述的女士优雅而谦虚地接受了这句恭维。
“喂,赖得尔先生,”巴德尔太太说:“我相信你应该觉得非常光荣,因为你和汤姆是一路护送着这许多太太上罕普斯德的西班牙花园去的仅有的两位绅士。你觉得他应不应该呢。洛杰斯太太呵?”
“啊,当然啦,夫人,”洛杰斯太太答。她说了之后,所有其他的太太都响应说,“啊,当然啦。”
“我当然感觉到光荣呵,夫人,”赖得尔先生说,搓着手,露出一点儿略为起劲的倾向。“真的,说老实话,我说,我们一路坐着单马双轮车——”
又听到这个唤起许多痛苦回忆的字眼的时候,赖得尔太太就又把手捂到眼睛上去,并且发出一声半遏制的尖叫;因此巴德尔太太对赖得尔先生皱皱眉头,示意他最好还是不要再开口:并且装模作样地叫洛杰斯太太的女仆“开席”。
这是把壁橱里藏着的财宝陈列出来的信号,财宝包括许多橘子和饼干,一瓶陈得浮上渣滓的红葡萄酒——是一先令九便士买来的——还有一瓶十四便士的有名的东印度白葡萄酒,这些都是为了招待那位女房客准备的,它们使在座的每个人都无限的满意。克勒平斯太太的脑子里曾经引起很大的惊慌,因为汤姆企图叙述怎么盘问他关于当时正要出场的那些食品的情况(幸而这一企图一开始就被半杯陈得浮起渣滓的“噎住”而打消,他的小生命因此发生了几秒钟的危险呢),之后,大伙儿就动身到雇一辆到罕普斯德的马车。车子不久就雇到,两个钟头之内全体安全到达西班牙花园的“花园茶座”,在那里,不幸的赖得尔先生的第一个举动就几乎使他的好太太旧病复发: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叫了七客茶,而实际上(正如女太太们异口同声说的),让汤姆喝每个人杯子里的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要茶房不看着的时候就是了,那就可以省掉一客茶钱,而茶却一样喝得很舒服!
然而,没有办法了,茶盘端来了,七只茶杯的茶托,面包和牛油如数。巴德尔太太被一致选为主席,洛杰斯太太坐在她右手,赖得尔太太在左手,于是这顿饭愉快而轻松地进行着。
“哎呀,乡村真是可爱呀!”洛杰斯太太慨叹地说:“我愿意永远住在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