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可敬的妇人看看史的金斯先生,等待着他的答复;那位绅士呢,眼珠乱转,用右手卡住自己的嗓子,模仿着吞咽的动作,表示他口渴了。
“恐怕,塞缪尔,他真是伤心到这种地步了,”维勒太太哽咽地说。
“你喝惯了什么口味的呀,先生?”山姆答复说。
“啊,我的亲爱的青年朋友,”史的金斯先生答,“一切的口味都是无聊的东西啊!”
“太对了;真是太对了,”维勒太太说,咕咕噜噜地哼了一声,并且表示有同感地摇着头。
“唔,”山姆说,“我相信也许是的,先生;不过哪一种你觉得是特别无聊的东西呢?你最喜欢哪一种无聊的东西的味道呢,先生、’”
“啊,我的亲爱的青年朋友,”史的金斯先生答,“我是统统轻视的。如果,”史的金斯先生说,如果它们中间有哪一种比较不那么可增可恶,那就是叫做甜酒的那种液体了——热的,我的亲爱的青年朋友,还要放三块糖在平底的大玻璃杯里。
“说起来真是抱歉得很,先生,”山姆说,“他们偏偏不允许在这里卖这一种特别无聊的东西。”
“啊。这些积习难改的人心真狠啊!”史的金斯先生脱口而出地喊。“啊,这些不人道的迫害者的可诅咒的残酷呵!”
说了这些,史的金斯先生又翻着眼珠,还用雨伞拍打着胸口;如果我们说他的愤慨的确是显得非常真实不假,那对于这位可敬的绅士是完全公道的。
维勒太太和红鼻子的绅士不约而同用非常猛烈的态度对这种不人道的习俗加以抨击、并对它的创设者痛痛快快发泄了种种虔信而神圣的咒骂之后,后者就提议来一瓶红葡萄酒,加点儿水、香料和糖,热一热,那么既有益于胃,尝起来又不像许多别的混合品那么没味道。因此就吩咐这样去办,在等着的时候,红鼻子和维勒太太望着大维勒,并大声叹息。
“喂,山姆,”那位绅士说,“我希望这次高兴的会面能使你感觉精神提了起来。非常愉快而有益的谈话啊,是不是,山姆?”
“你是个堕落的人,”山姆答:“我希望你别再对我说那些不体面的话。”
维勒先生不但没有被这种非常正当的回答教导得好些,反而立刻露出牙齿大笑起来;这不听劝告的行为使那位女士和史的金斯先生都闭起了眼睛,难堪地在椅子里前后摇着;他呢,还趁兴打了几下手势,暗示要捶打和扭那位史的金斯的鼻子;他这样做做手势,似乎给予他精神上很大的安慰。有一次,老绅士几乎被拆穿秘密,因为尼加斯酒送来的时候史的金斯突然一动,使他的头刚好和维勒先生的攒紧的拳头碰上,因为他那拳头伸在离他耳朵不到两时的地方描摹想像中的空中的爆竹的,已经伸了片刻。
“你干吗这样野蛮地伸出手来接杯子?”山姆非常灵敏地说,“你没看见你打着这位绅士了吗?”
“我没有去打他呀,山姆,”维勒先生说,因为这意想不到事件的发生多少有点害怕了。
“试一试内服剂吧,先生,”红鼻子的人带着一副悲哀的脸孔揉着头的时候,山姆说。“你觉得来这么一杯滚烫的无聊的东西如何呀,先生?”
史的金斯先生口头上没有答复什么,不过他的态度是富于表情的。他尝了尝山姆放在他手里的那只杯子里的东西,把伞放在地板上又尝了一口:用手轻轻抚摸了两三次肚子;随后一口气全喝完了,咂着嘴,伸出那只平底杯还要添一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