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鬼东西在这儿干什么?’老洛布斯说,声音很可怕。”
“纳森聂尔匹布金回答不出来,所以老洛布斯把他摇晃了两三分钟,算是替他整理思想。”
“‘你在这儿干么?’洛布斯吼似的说,‘我想你是来追求我女儿的吧,啊?’”
“老洛布斯说这话是作为讥笑的:因为他决想不到纳森聂尔匹布金会狂妄到这步田地。他简直愤慨万分了,当他听到那可怜的家伙回答说——”
“‘是的,我是,洛布斯先生——我是为了追求你的女儿才来的。我爱她,洛布斯先生。”
“‘嘿,你这拖鼻涕的、歪脸的、矮小的恶棍,’老洛布斯喘吁吁地说,被这可怕的自白弄得瘫软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再对我说说看!见鬼啦,我勒死你。”
“要不是一个意外出现的人拦住老洛布斯的胳臂,那他也许真会把这句狠话付之实行的;那个人就是那位表哥,他从他的壁橱里跨出来,走到老洛布斯面前,说——”
“‘这个没有恶意的人,舅舅,是被邀请来的,而邀请他又不过出于女孩子们开玩笑,我不能允许他用非常高尚的态度来担当我应该负责而且也打算自白的罪过(假使是罪过的话)。我爱你的女儿,舅舅,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会见她。”
“老洛布斯听了这话,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并不比纳森聂尔匹布金净得更大。”
“‘是吗?”洛布斯半晌才说道,他终于能够开口了。
“‘是的。”
“‘我早已禁止你踏进我的门了。”
“‘是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今天夜里偷偷地到这里来了。”
“说起来也难过,要不是老洛布斯的那位眼睛亮的像在眼泪里游泳似的漂亮女儿紧抱住他的手臂的话,他简直要揍那表哥了。”
“‘不要挡住他,玛丽亚,’那青年人说:‘他要打就让他打。我决不伤他白头上的一根头发。”
“老头子听见这句谴责的话垂下了眼睛,就碰到了他女儿的眼睛。我先前已经说过一两次,那双眼睛是非常亮的,现在虽然含满了泪,它们的力量却没有减少一点儿。老洛布斯扭过头去,像是避免被这双眼睛所打动,这时候,真是命中注定,他又碰上了那调皮的小表妹的脸,她一半是因为担心她的哥哥,一半是因为笑纳森聂尔匹布金,脸上就显出一副迷人的表情,还带点儿机诈,这是无论年轻年老的人都中意的。她把手臂抚慰地勾住老头子的手臂,贴着他的耳朵低低说了些什么;不管老洛布斯怎么样,他还是不由得微笑了一下,同时有一颗眼泪偷偷地滚下了脸颊。
五分钟以后,卧室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吃吃地笑着,或是羞答答地被请了下来,挤在一间屋子里,而当大家都聊得兴高采烈,妙趣横生的时候,老洛布斯也摘下了烟斗开始有滋有味地吸了起来,对他来说这一袋烟可不比寻常,这可是它所抽的烟之中最最美好和舒服的一袋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