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玩的,先生,”维勒先生回答:“我们的人聚在武器饭店那里,他们高声呼喊把嗓门都喊哑了。”
“啊,”匹克威克先生说,“他们看起来很忠实于他们的党吧,山姆?”
“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忠心的,先生。”
“有劲儿呵?”匹克威克先生说。
“了不得,”山姆回答:“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人们吃得和喝得这样多。我更不懂他们那样吃不会撑着的吗。”
“那是这儿的先生们用得不适当的好意阿,”匹克威克先生说。
“大概是的,”山姆简单地回答说。
“他们看来是精力旺盛,很好、很忠实的家伙,”匹克威克先生从窗户对外瞥了一眼说。
“精力很旺盛,”山姆回答:“我,同孔雀饭店的两个侍者曾经用水龙头冲了那些独立的选举人,他们昨天晚上是在那里吃的晚饭。”
“用水龙头冲独立的选举人!”匹克威克先生喊。
“是呀,”他的佣人说,“每个人都是倒在哪里就在哪里睡了;今天早上我们把他们都拉出来,一个一个放在龙头下面冲一下,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很好。这个工作,是每冲一个,委员会就给一先令。”
“有这种事情!”为之一惊的匹克威克先生喊。
“上帝保佑你,先生,”山姆说,“你这么没见识——这没有什么呀,没有什么呵。”
“没有什么,”匹克威克先生说。
“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先生,”他的佣人回答。“这里上次选举的头天夜里,敌党收买了武器饭店的酒吧间女侍者,并且在掺上水的白兰地里加了麻醉药然后给歇在那里的十四个没有投票的选举人喝。”
“你说在掺上水的白兰地里‘放上麻醉药’是什么意思?”匹克威克先生问。
“把鸦片精放在里面,”山姆回答。“她把他们弄得一直睡了二十个小时,选举过了以后他们才醒过来。他们把一个放在手车里,还睡得人事不知哪,弄到选举棚去试试,但是不行——他们不让他投票;所以又把他送回来,放在床上了。”
“这可是很怪的手段,真是,”匹克威克先生说:一半对自己,一半对山姆。
“跟我父亲遇见的一件稀里古怪的事还相差挺远了,先生,那也是在选举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山姆回答。
“发生了什么事?”匹克威克先生问。
“哦,他有一次赶了一辆马车来,”山姆说:“正要选举了,就有一个党雇了他把选举人从伦敦运来。第一天晚上,他正要开车,另外一边的代理人悄无人声地把他请去了,他就跟送信的人同去,那人请他进去;——一间大屋子——许多绅士——许多文件、钢笔和墨水等等。‘啊,维勒先生,’坐在椅子上的绅士说,‘看到你很高兴,先生;你好吗?’——‘很好,谢谢你,先生,’我父亲说;‘我希望你过得还得过且过吧,’他说。——‘很好,谢谢你,先生,’那绅士说;‘坐吧,维勒先生——请坐吧,先生。’于是我父亲坐下了,他们两人对视着看着。‘你不认识我了吧?’那绅士说。——‘确实不认识,’我父亲说。——‘啊,我可知道你是谁,’那绅士说;‘你小孩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他说。——‘唔,我不记得了,’我父亲说。——‘这才奇怪呢,’那绅士说。——‘很奇怪,’我父亲说。——‘你的记忆力一定很差,维勒先生,’那绅士说。——‘唔,是很差的,’我父亲说。——‘我想是的,’那绅士说。那样他们就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跟他瞎拉瞎扯些赶车的事,令他很开心,最后还塞了一张二十镑的钞票在他手里。‘这里到伦敦的路很坏呵,’那绅士说。——这路到处都很难走,’我父亲说。——‘特别是靠近运河的地方,我想,’那绅士说。——‘那是有一点儿讨厌,’我父亲说。——‘那么,维勒先生,那绅士说,‘你是个好车夫,你想要你的马怎样走就怎样走,我们知道。我们都很喜欢你,维勒先生,所以要是你送那些选举人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要是你把他们翻到运河里去,可是却不要伤害了他们,这就是给你的,’他说。——‘先生,你真好,我父亲说,‘我要再干一杯祝你安康,’我父亲说;他喝了,然后收了钱,鞠了个躬就走了。先生,”山姆继续说,带着对他的主人说不出的冒犯的神情,“你是不敢相信,就在他装了那些选举人下来的那天,他的马车就在那个地方翻倒了,上面所有的人都滚到运河里。”
“那么有没有爬上来呢?”匹克威克先生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