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美国南北战争以南部邦联军队攻陷萨姆普特堡开始,以南部邦联军司令李将军在阿波马托克斯投降告终。
这时,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利用唠叨的话语来蒙混他已经要了酒的事实,希望我糊里糊涂地付帐。然而酒端来时,他把一枚银币啪地放在酒吧上。那一来,再要一巡酒是免不了的。我付了第二巡的酒帐,很不礼貌地离开了他;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了。我脱身之前,他还喋喋不休地高声谈着他妻子的收入,还拿出一把银币给人看。
我在旅馆服务台取房间钥匙时,职员很客气地对我说:“假如卡斯韦尔那家伙招惹了你,假如你打算申诉,我们可以把他撵出去。他是个讨厌的人,是个闲汉,不务正业,虽然他身边经常有一些钱。我们似乎找不到合法的理由把他轰出去。”
“哎,是啊,”我思索了一下说,“我也没有申诉的理由。不过我愿意正式声明,我不希望同他结交。你们的城市,”我接着说,“看来很安静。你们有什么消遣以及新奇和兴奋的事情可以款待陌生的客人?”
“嗯,先生,”职员说,“下星期四有一个戏班子来。那是——我等会儿查一下,把海报同冰水一起送到你的房间里去。晚安。”
我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向窗外望去。那时只有一点钟光景,然而我看到的城市已经一片静寂。毛毛雨还在下,暗淡的街灯闪烁着。街灯稀稀落落,象是妇女义卖市场出售的蛋糕里的葡萄干。
“安静的地方。”当我脱下的第一只鞋落到楼下房间的天花板上时,我暗忖道。“这里的生活不象东部和西部城市那样丰富多彩。只是一个不坏的,平凡的,沉闷的商业城市。”
纳什维尔是全国重要的制造业中心之一。它的皮鞋皮靴产量占美国第五位,是南方最大的生产糖果饼干的城市;呢绒、食品和药品的贸易数额也相当大。
我得告诉你,我怎么会来到纳什维尔;这些离题的话肯定会使你厌烦,正如我自己觉得厌烦一样。我为了一些私事要去别处,但是北方的一家杂志社委托我在这里逗留一下,替社里同一个撰稿人阿扎里亚阿戴尔建立联系。
阿戴尔(除了笔迹之外,其余的情况毫不了解)寄来过几篇随笔(失传的艺术!)和几首诗,编辑们在一点钟吃午饭时,谈起来赞不绝口。因此,他们委托我来找上述的阿戴尔,在别的出版商提出每字一毛或两毛的稿酬之前,同他或她以每字两分的稿酬订一个合同,收买他或她的作品。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我吃了烤鸡肝之后(假如你找得到那家旅馆,不妨一试),走到外面一片无休无止的茫茫细雨中。在第一个拐角上,我就碰到了凯撒大叔。他是个健壮的黑人,年龄比金字塔还要老,头发灰白卷曲,面相先叫我想起布鲁特斯,转念之间又觉得象是已故的塞蒂瓦约皇帝。他穿的大衣非常奇特,是我从未看到或想到的。它一直拖到脚踝,以前是南部邦联军队的灰大衣。但是由于雨打日晒,年深月久,颜色已经斑驳不堪。约瑟的彩衣同它一比,也会象单色画那样黯然失色。我必须在这件大衣上罗唆两句,因为它同故事有关——故事发展得很慢,你原不能指望纳什维尔这个地方有什么新鲜事呀。
以前,那一定是军官的大衣。大衣的披肩已经不见了,原先缀在前襟的漂亮的盘花横条和流苏也不见了。代替它们的是用普通麻线巧妙地捻成新的盘花横条,然后细心地缝上去的(我猜想大概是哪一位年老的“黑妈妈”缝的)。这些麻线也磨损得乱蓬蓬的。它们顺着早就消失的盘花横条的痕迹,不厌其烦、煞费苦心地给缀在大衣上,旨在代替往昔的气派。此外,使大衣的滑稽与悲哀达到顶点的是,所有的钮扣全掉了,只剩下顺数下来第二颗。大衣是另外用一些麻线穿过原来的钮孔和在对襟上粗糙地戳通的洞孔系起来的。象这样装饰得古里古怪,颜色又是这么驳杂的奇特衣服确实少见。唯一的那颗钮扣有半元银币那么大,是牛角制的,也用粗麻线缝着。
那个黑人站在一辆非常旧的马车旁边,马车很可能是含①离开方舟之后,套了两匹牲口,用来做出租生意的。他见我走近,便打开门,取出一把鸡毛撢子虚晃几下,用深沉的、隆隆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