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伯说到这里便宣布休息。为了躲避过早的讨论,他去隔壁房间喝杯桔子汁。不一会儿沃特克就来找他,这是很自然的。
沃特克夸奖他说:“你真有胆量,伙计!那些事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你这么一嚷嚷,对某些人来说等于踢他们的屁股,只是我不明白,你要达到什么目的。你这样做岂不是承认报纸上骂我们工作疲沓是有道理的吗?”
赖伯说:“特奥,你再等等。歌剧一般都有一支序曲和三幕戏,我这才刚唱完序曲。”
“你知道外面会场上怎么样了吗?州议员们已经在相互争吵,推卸政治责任了。波恩的人将把你列入黑名单。”
“我不在乎。”赖伯看了看表,离继续报告还有10分钟,“我怕什么?我是终身制公务员。”
“提前退休!”
“33岁就退休?”
“领工资不干事的人有的是。有的国务秘书因为部长看不顺眼,干了半年以后就回家养花去了。也许人家也要处分你……”
“凭什么?”
“泄密。你说的那些事情之中有一些是联邦情报局和联邦刑侦局的内部材料,这会坏事的。”
“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处分我。休息完了,特奥,现在轮到谈慕尼黑了。”
“会提到我吗?”
“当然,特奥。”
“作为凶杀案组的头儿?”
“作为被政治家们忽略的警察的牺牲品。”赖伯笑着拍拍沃特克的肩膀:“特奥,半小时之后你头上就亮起殉道者的光环了!”
赖伯回到讲台上,到会者重新坐下。赖伯用不着根据听众的脸色来猜测他们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反正有两派人,一派是他的警察同事,一派则是其他人……
赖伯开始报告的第二部分:“我现在谈谈警察工作中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它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决定着犯罪率的高低,那就是政治家们对外国人犯罪的忌讳和青年犯罪的急剧增加。我领导的那个科主要就是管这事的,我的话是经验之谈。人人知道,各种各样的黑手党团伙正在向德国渗透,这是一个迄今为止无法解决的问题。我要强调,警察目前拥有的有效打击团伙犯罪的手段实在太少了!现在有罗马尼亚人、意大利人、波兰人、阿尔巴尼亚人、土耳其人、俄罗斯人、越南人的黑手党组织在德国活动,它们像合法的工业‘康采恩’一样几乎不受限制。虽然警察通过秘密侦察员、匿名举报、暗中监视和偶然巧合,不时地查获和逮捕了一些作案嫌疑人,可情况却像是摘掉一朵蘑菇,而千百朵蘑菇又在不知不觉地长起来,因为蘑菇是在地下生长的。单从以上不完全的列举中——我只是举了最主要的——就可以看出,他们毫无例外都是外国人团伙,对不起,我应该说‘非德国人’团伙才对,因为对我们的政治家来说,‘外国人’这个词儿是个犯忌的词儿,不管怎么样,60%的犯罪行为是有组织犯罪,而且是外国人干的!我们再来看看柏林。那儿的越南黑手党分为两派,广平帮和玉田帮,互相打得头破血流。他们的业务是走私香烟,团伙按地区划分,区长称为‘卡珀’。直接由越南的大老板领导。据我们了解,有100名‘卡珀’,分布在柏林各地,这些‘卡珀’又雇用成批成批的小贩,估计光是柏林就有上万名。每个‘卡珀’管大约三百名小贩,小贩们必须付‘摊位费’,每月不低于一千马克,谁要想洗手不干,截留赃款,或者投奔竞争对手,就会被杀掉。迄今在柏林已有59名越南人被处死。杀手冒充旅游者直接从越南坐飞机来,我们感到加强‘越南,调查组的力量势在必行。我们获得的第一个成果是:警察在5月中旬突袭了走私者的一个仓库,发现单是这个团伙从1993年到现在就向德国走私了4亿7千万支香烟,这意味着造成了1亿1千万马克的税收损失!不仅是波恩,所有联邦各州都在叫苦,说什么经费不够用,要号召厉行节约,提高税收……而另一方面,我们却让那些外国人黑手党团伙夺去了亿万马克,为什么?就是因为政治家们争吵不休,一再削弱警察对罪犯的打击力。”
“我抗议!”一名州议员跳了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指手画脚他说:“警察没有理由叫苦,对警察的政治支持够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