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哈比希挂断电话,不愿再谈了。
那天晚上,哈比希喝了一瓶啤酒,抽了一支雪茄,他有好长时间没抽雪茄了。他要享受胜利:只有他一个人拥有准确的照片。
半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原来百花盛开的地方,现在是一片白雪,柏油马路上结满了冰。一年好像刚开始就要结束了,时光的流转,历来如此,只不过哈比希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
圣诞节即将来临,哈比希的家里却是静悄悄、空荡荡的。再也没有盖尔达烤的圣诞糕点的香味,再也不必选购和装饰圣诞树,哈比希也不用指手画脚搞布置了。
无数的往事都已随风而逝,哪还有圣诞节的“平安夜”?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孤独、空虚和失落……
在过去几个月里,哈比希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按着清单一家一家地访问了所有的酒吧间、迪斯科舞厅和其他娱乐场所。他每到一处就拿出照片让人看,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不认识,从未见过,我们这儿没有,她是谁?
哈比希的回答是:“一名杀人犯,她杀死了我儿子罗伯特和我太太盖尔达。”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真漂亮!一点儿不像杀人犯。”
被访的人出于同情全都给他酒喝。有四次他喝得酩酊磊醉,被人用出租车送回家。他以前也有过不胜酒力的时候,那还是在大学生时期,可自从他当上候补官员以后就不再去酒馆,成了奉公守法的公民,只有海梅斯大夫才能拽上他去慕尼黑的啤酒馆,而且也仅有极少几次,哈比希老是拒绝说:“我干吗要跟那些汗流夹背、大声喧哗的男人泡在一起?我的时间太宝贵了。”盖尔达多么希望去一次啤酒馆,吃上几根白肠,或者一份酸菜肘子,可是哈比希从来没有问过她想不想去,如今,只要有人请他喝酒,他就来者不拒。
他当然也去了托斯卡纳酒吧。这家酒吧按字母排在清单的末尾,他首先遇到的当然是博罗。博罗凭着自己训练有素的眼力,马上看出这位中年男子是有妇之夫,出来寻花问柳,兜里有的是钱。
门打开了。
光胸脯的衣帽女郎接过了哈比希的大衣。外面又湿又冷,真正的11月天气。哈比希自动掏出30马克作为入场费,他已经有经验了。
博罗殷勤地问:“您要棕发的、红发的还是金发的?德国的、俄国的还是泰国的?”
“我要见你们经理。”
博罗缩起脑袋,赶紧走开。他的本能告诉他,别指望这位客人花大钱,哈比希靠着墙等着。这里是他今晚访问的第四家,也就是说他得喝第四次酒。他估计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情况。衣帽间那个光胸脯的女郎足以证明,罗伯特是不会上这儿来的。他正要走的时候,萨尔瓦多从里面一个房间里出来了。
萨尔瓦多礼貌地问道:“先生,您要见我?我是经理。”
“我想我搞错了。”
“先生,在托斯卡纳酒吧是不会有人搞错的,对任何口味,我们都有合适的货色供应,我们从未有过不满意的客人。”
“真的搞错了。”
萨尔瓦多仍很客气和灵活。他每天都遇到一些滑稽人物,他们的要求有时真到了荒唐的地步。他想起有一次一位客人掏出一张1,000马克的钞票在他眼前晃晃,并问:“你有绿头发的体重100公斤的胖妞吗?”
萨尔瓦多当然没有,但他回答说:“我们可以满足您的要求,先生,请耐心等一会儿。”他到处打电话询问,总算找到一个体重105公斤的女人,不过是紫发的,那位客人很满意,他是慕尼黑一位颇有名气的工业家。